“不!”
冷暖怒吼,伸手將要去摘掉眉心的印記,卻摸到了一片空洞。
那星辰正在以一個十分恐怖的速度腐蝕蔓延,短短一瞬就將她整個人吞噬。
她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來。
空中再沒有了彆的生靈。
顧知非見冷暖徹底消失無蹤,心中繃著的一根弦陡然斷裂。
她抬頭看了眼天,發覺星光正好,天朗氣清。
雙目一閉,天機盤沒了靈力維持,失了光芒,帶著顧知非一起從半空中栽了下去。
清源道尊見狀,忙伸手去撈,可挨到顧知非的那一瞬,卻被她彈開,仍舊是孤零零一人立在空中。
他疑惑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並未異狀。
他試著摸了摸自己,卻發現自己如同水波一樣漾開,就如同散落的月光。
原來,人死了就是死了,根本就沒有什麼複活的機會。
他確確實實是已經死了,隻是散去的魂魄重新聚攏罷了。
顧知非並沒有摔到地上。
她落入花無涯的懷中,後者早已哭得一塌糊塗。
她一邊哭,一邊默默升級,依舊秉持她原本的委屈就升級的特殊體質。
若顧知非還醒著,定會用此事嘲笑她。
隻是此刻她雙目緊閉,並沒有醒來的兆頭。
她因為清源道尊的自爆,不知動用了什麼秘法,將身體透支。如今氣若遊絲,幾乎就在瀕死的邊緣。
花無涯將她帶回昆侖派的房間,並沒有任何辦法,隻得將她又帶回靈山。
原本留在昆侖派是個不錯的選擇。
隻是現在昆侖派掌門已去,又亂作一團,實在不是個久留之地。
與其留在那裡,不如先去問問清鳴真人有沒有什麼辦法。
花無涯記得,清鳴真人也是個五行靈根,他們運用功法的技巧差不多,說不定他能知道顧知非究竟做了什麼。
想到這裡,她去靈山的想法愈加堅定。
花無涯在先一步前往靈山之前,就已經通知了清鳴真人,所以在花無涯還沒有到達靈山的時候,清鳴真人以及廣疏白等人就已經接了出來。
看見顧知非麵若白紙,清鳴真人忙從花無涯的手裡將她接過,探了一下她的氣息,才鬆了口氣:
“無大礙,我們回去再說。”
見他說無礙,花無涯這顆心才算是安安穩穩落在了肚子裡。
將顧知非安排好,清鳴真人忍不住問:“究竟發生什麼了?昆侖派如何?清源......他這麼樣了?”
他一早就知道清源道尊之所以要將顧知非拉去昆侖派,就是為了化解危機。
可現在化解危機的人已經倒下了,那麼其他人呢?
花無涯開口:“昆侖保住了,清源......自爆了。”
自爆了?
清鳴真人微微一愣,不再說話。
自爆這種死法很符合那老禿子的臭脾氣。從前就開玩笑說過他過剛易折,誰知道,他最後還是死在了他自己的手裡。
“師父,節哀順變。”
廣疏白瞧著師父快要掉下來的眼淚,安慰他道:“要是師叔還在世上,恐怕也不會希望瞧見您如此悲傷。”
修仙者的生老病死總是突如其來而又出人意外。每一次外出曆練或者經曆劫難的時候,總要做好死亡的覺悟。
不管是經曆者,亦或是陪伴者,都該如此。
清鳴真人也知如此,隻是每一次輪到分彆的時候,總會覺得難以接受。
“顧知非她什麼時候能醒?”花無涯最關心的是這一點,逝者已去,更重要的是現在還活著的人。
清鳴真人滿目悲傷,看向花無涯說道:“這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她抽出了自己身上的法則之力,強行與陣法相融合,原本這樣做是在透支自己的未來,卻讓她誤打誤撞,直接晉升到了元嬰。
她的心境之前有過提高,已經符合元嬰的要求,可身體的素質卻沒達到,以至於身體容器容納不下這樣多的靈力,導致經脈淤堵,無法清醒。
她沉睡之時,渾身靈力自動周天運轉,衝刷被淤堵的經脈。等她什麼時候經脈被疏通,什麼時候就是她的清醒之日。”
花無涯曾經也遭受過洗筋伐髓的痛苦,知道清鳴真人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意味著什麼。
如果顧知非情況好,大概隻需要十幾二十年就能清醒,如果她狀況不好,不知要沉睡到什麼時候去。
看著花無涯臉上的懊惱,清鳴真人說:“這有什麼可害怕的,你應該為他高興才是。普通人修煉元嬰至少得上百年的功夫。而她呢?睡一覺,醒來就衝擊元嬰,甚至不需要經曆雷劫。”
“經曆雷劫有什麼不好的麼?”
花無涯反問清鳴真人。她從來都不討厭雷劫,正是因為有雷劫的存在,她才能與阿姐相認。
清鳴真人不知道她們的往事,隻覺得是花無涯在擔心顧知非,念在這一層,沒有與她計較。
說了這麼久,花無涯才發現這裡少了一個人:“花惜夏呢?她怎麼不見出來?”
廣疏白解釋道:“情況特殊。但目前我們還不希望她知道此事,不然依照她的脾氣,恐怕又要亂來了。”
花無涯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可她並不覺得此時就應該瞞著花惜夏。顧知非要躺著的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十年二十年,就算他們瞞得過一時,那麼往後呢?難道還能瞞過一輩子不成?
“這不是現在情況比較特殊嘛。”廣疏白低聲說,“我們怕她陡然間知道嚇壞了,驚動了胎氣。”
“驚動胎氣又如何?我覺得……”
花無涯的話陡然中斷,滿臉驚呆地看向廣疏白:“你剛剛說驚動什麼來著,驚動什麼?”
廣疏白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小聲道:“胎氣胎氣!”
花無涯瞪大了雙眼,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真的,她看向廣疏白:“我們這才離開了幾天?”
廣疏白嘿嘿一笑:“所以你理解一下。”
修士向來子嗣淺薄,所以,一貫也將此事看得比較重要。
廣疏白如此小心,花無涯也能夠理解。這件事不是小心就能瞞過去的,她遲早要知道。
“我會找個機會好好和她說,你放心。”廣疏白說,“但此事發生得太過突然,我怕短時間內,惜夏接受不了。”
花無涯覺得能夠理解他的想法,多小心還是為好。但她依舊覺得昆侖這件事情鬨得太大,處理不太好,整個圈子都會有所動蕩,更不要說瞞過花惜夏。
“如果你真的想要幫知非,我倒還有另外的一個主意。”
聽清鳴真人這樣說,花惜夏立刻抬起頭問他道:“什麼主意?你先說來聽聽。”
清鳴真人道:“我這裡有幾味高階丹藥,對疏通筋脈很有作用,隻是藥材難尋。若是能找到這些藥材煉製丹藥,知非清醒的時間恐怕能大大縮短。”
“交給我,我一定會去找來。”花無涯義無反顧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