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您身為劍修,近來卻常向羽澤仙君討教弓箭技法,怎能不引猜忌?”
大玥歎了口氣,用力閉了閉眼又睜開:“況且您還占用人家弟子訓練場地,嚇得小弟子弓都拉不開,箭也放不穩。您練完拍拍屁股走了,羽箭宗可是上上下下亂成了一鍋粥。”
常少祖輕笑:“你還教訓起本尊來了?”
“弟子不敢,隻是不想外人誤解師尊。”
常少祖斂了笑意,扭頭看向窗外,晃著搖椅,悠悠道:“兵器中屬弓射得最遠,假以時日,射程百裡也不在話下,到那時……”
他聲音越來越低,大玥一瞬不瞬凝著他平靜的側臉,不自覺摒住了呼吸。
“宗主休想再借除魔一事,逼本尊出山半步。”
大玥:“……”
明明又是如此不思進取不負責任的話,心口被流言壓得沉甸甸的感覺卻驟然消失了。
他臂間一鬆,表情緩和幾分又很快嚴肅起來:“宗主也是為您好,師尊今年太懈怠了些,您以前常教導我們,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是修道者的職責……”
常少祖眯起眼打了個哈欠,擺手道:“這才一個時辰,本尊怎地又困了?”
他作勢起身,右手腕處驀地傳來一陣刺痛,常少祖動作一頓,散漫的視線瞬間彙聚到痛處。
隻見自手背到腕骨,原本光潔的皮膚上赫然出現了一條細長的劃痕,傷口不深,正緩緩滲出血漬。
常少祖眉心微蹙,問道:“那小畜生……什麼情況?”
大玥神情一怔,視線立即望向西南方向,本該嚴加看守,此時卻昏黑一片的藏書閣。
與此同時——
青雲山演武台燈火通明。
巨大青黑石磚鋪成的場地中央,最寬敞明亮,卻寥寥無幾人,而場地外沿角落,最昏暗不起眼,卻裡三層外三層地擠滿了弟子。
人群的中心,兩名白衣弟子正你一招我一式,打得如火如荼。年紀大些的約莫十五六,年紀小的看起來隻有八九歲,嘴裡還叼著張糖餅。
切磋剛開始是年紀大的占上風,可幾十招下來,年紀小的絲毫不露怯意,劍法極穩,毫無破綻,時間一長,竟有反壓一頭的趨勢。
他目光銳利如鷹隼,手中長劍如黑蛇,嘶嘶破風。對麵喘息逐漸粗重,似有些體力不支,一個轉身間,招式露出破綻。
他瞄準時機,整個人如同一張拉滿的弓箭,瞬間射出去,不給對方任何反應機會,刷的一聲,劍尖已及其喉。
江不宜把長劍一扔,將咬了一口的糖餅揣回懷裡,雙手抱拳,聲音還十分稚嫩:“十六師兄,承讓。”
比試結束的太突然,周遭弟子這下才反應過來,紛紛撫掌,讚歎不已。
“招式淩厲又不失分寸,這麼小的年紀已有這等水平,這是哪位長老的弟子,怎地白天從沒見過?”
“噓——三長老束塵仙君一年前剛收的,據說是個半妖,一直藏著掖著呢!”
“什麼?!仙君最厭妖物,怎會收半妖為徒?妖物凶狠殘暴,傳出去還不壞了咱天衍劍宗的名聲……”
“宗門向來實力為尊,何時竟如此看重血統了?三日後就是青稞問劍大會,這等實力,至少能進前十名,你們呢?”
四周鬨哄哄一片,十六呼呼喘著氣,額角的汗珠流進眼裡,刺得他睜不開眼,低頭揉了揉,目光觸到地上的“長劍”,瞳孔猛地一縮,喃喃:“什麼怪物……”
地上哪有什麼長劍,不過是一根削尖了的桃木枝。
十六收起劍,笑著上前拍了拍江不宜的肩膀:“小師弟也參加嗎?”
江不宜:“什麼?”
“青稞問劍大會,宗門內所有未滿二十的弟子都能參加,勝出者會獎勵一件地階靈劍。”
靈劍?!
江不宜清澈的黑眸一亮。
十六話鋒一轉,雙手環胸,又道:“不過師尊那般寵愛小師弟,應該早就送你不少法器了吧?”
江不宜悄悄彆開了眼,手指揪起衣角:“是有,不少。”
十六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那就彆來跟師兄們搶了,再說,你要是哪又磕著碰著,挨板子的還是我們。”
江不宜皺起濃密的小眉頭,張了張嘴剛要反駁什麼,識海中陡然響起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
“跑哪撒野去了?”
江不宜心裡猛地咯噔一下,受驚地兔子似的,脊背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