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宜在曲折蜿蜒的走廊上繞了一圈,找不到出路,又回到狗洞旁蹲著了。
他抬頭看向不遠處高高的樓閣,上麵煤油燈還亮著,樓下不遠處的晾衣繩上還掛著潔白的床單,但江不宜卻一絲聽不到除了風聲之外的其他聲音。
他低下頭,手指擺弄著腳邊的狗尾巴草。隱身符的作用隨著時間流失,漸漸消退,耳邊響起一陣拖遝的腳步聲,江不宜抬起頭,看到虞淼停在了走廊上。
她低著頭,靠著柱子,瘦小的人兒單薄極了,讓江不宜擔心風把柱子吹垮,將她壓塌在底下,於是走過去,站在了她旁邊。
虞淼嗓音有些啞:“小師姐,為什麼我家裡沒有人?”
“我不知道……”
“小師姐,我阿爹阿娘去哪了?”
“我不……”
江不宜今晚說了太多不知道,話一時竟梗在了喉頭。
虞淼抬起頭,月光倒映在她眼中,好似湖中落入一團安靜的火,瞬間蒸出濕漉漉的水霧來。外麵圍著官兵,她連哭都不能很大聲。
江不宜沒有爹娘,讀不懂她眼中的慌亂和迷茫,隻能抱住她,小手摸著她的頭發,從後腦勺一直到後腰發梢,笨拙地安慰:“你彆哭,燈還亮著,他們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我陪你等。”
虞淼點了點頭,兩人就依偎在走廊邊,安靜地等著。
不知等了多久,虞淼的肚子叫了兩聲,江不宜忙從懷裡掏出一個如意糕,掰成兩塊,一塊自己咬了一口,一塊兒遞給虞淼。
“我出來的時候,拿了好幾個糕,還熱乎呢,你餓不餓?”
“我不想吃。”
江不宜看了眼手裡咬了一口的如意糕,又都塞回了懷裡:“那,那我也,等會兒再吃。”
兩人等著等著就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經是大中午,高牆內依舊寂靜一片,隻有樹上鳥兒還在嘰喳作響。
虞淼又轉了一圈,依舊沒人回家,她咬著冷掉的如意糕,垂下了眼:“今天是阿娘生辰。”
“外麵,有動靜。”
江不宜耳朵貼在牆上。
方才還蔫兒吧唧的虞淼立即來了精神,也學著他把耳朵貼上去,果不其然聽到了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
江不宜一個沒注意,虞淼已經泥鰍似的鑽了出去,想到外麵的官兵,江不宜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兒,緊跟著也爬了出去。
出乎他的意料,外麵竟一個官兵也沒有了。寬廣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商量好了似的,全往一個方向湧,虞淼站在人群外,擠進去又被擠出來。
江不宜把她拽回來,手從牆上一擦,滿手的灰就往她臉上摸,直到抹得她整張臉灰撲撲的看著像個小乞丐,才收了手。
“你不能被認出來,”江不宜又往自己臉上抹了兩下,按著她的肩膀,“我們等人少了,再去。”
等人潮散去,兩人正跟在尾巴裡往前走,江不宜突然被虞淼拉到了路旁。
擠過密密麻麻的腿,江不宜抬頭,映入眼簾的是張貼著層層疊疊通報的榜。
榜上有新有舊,但正中央最顯眼的位置,竟被一張畫像填滿,畫上正是虞淼的臉,而畫像上方,是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的“通緝”二字。
畫下兩行小字,江不宜隻看清了“將軍”“通奸叛國”兩個詞,還未全然看懂,虞淼已經一扭頭擠出了人群。
江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