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層敷料仍顯濕潤,下層卻乾如羊饒泥牆,在丹妮有節奏地敲擊下,如泥牆一般輕易地破裂成幾塊。
揭開黏在血肉上的碎塊,剝離一片片紫黑色的無花果樹葉,漸漸的,一股腐臭中混合甜膩的氣息彌漫寬敞的蒙古包空間,味道濃烈得讓幾人無法呼吸。
多莉亞一隻手捂著嘴巴,臉蛋鼓脹,另一支手上的粗大牛油蠟燭不停晃動,喬拉趕緊伸手將蠟燭接過來,多莉亞立馬後退幾步,跑著掀開皮質簾子,到外麵嘔吐起來。
伊麗雙手端著的木托盤內,堆滿揭落的泥塊與葉子,沾著膿血與細腐朽的肉糜。
此時卓戈的傷情完整展現在丹妮麵前,左胸膛一片漆黑,腐爛的傷口在燭光下閃閃發亮。
隨著卓戈急促而艱難地呼吸,胸口上下起伏,汩汩紫黑膿血流出三條分叉的溪,染濕了身下潔白的羔羊毛毯,越發濃烈的甜臭味,讓硬漢喬拉都開始反胃。
“卡麗熙,卡麗熙......”喬拉爵士看看慘白著臉呆立當場的丹妮,又看看捂鼻扭頭的伊麗與姬琪,他嘴巴開闔,喊了好幾次卻沒能出一句完整的話。
等丹妮回過神,讓伊麗與姬琪去準備熱水、烈酒等物,喬拉立刻拉住她的胳膊,急切道:“卡麗熙,你看到了?您的夫君快死了。”
我知道,可以猜想其胸腔內必然集滿汙濁膿血,而紫黑毒血中浸泡著卓戈的心臟。即便驅除黑巫術,這種創傷放在醫學昌明的現代,他也必死無疑,丹妮莉絲默然想到。
甚至可以他已經死了,巫魔女希望他經受更多痛苦的折磨,才用詭異的黑巫術吊著他的性命。
“你想什麼,爵士?”
“孩子,趁他還沒咽下最後一口氣,我們趕緊走吧!”喬拉勸道。
“走?去哪?”丹妮直勾勾看著卓戈的胸膛,木然問道。
“去陰影之地的亞夏。那裡位於極遠的南方,是已知世界的儘頭,據也是個繁盛的大港。在那裡,我們應當能搭船回潘托斯......”
喬拉爵士遲疑片刻,問道:“你的卡斯部眾值得信任嗎?隻我們兩個怕是......”
“嗬嗬......”丹妮莉絲蒼白的笑容露出一絲苦澀笑容,搖頭道:“爵士,你想多了,我們走不掉的。人少了難以護衛自己的安全,帶上卡斯部眾,一大群人太顯眼,你當四萬咆哮武士是瞎子?”
去亞夏?
萬裡路程,成年男子都承受不住長途跋涉之苦,丹妮一個14歲的大肚子少女...不如直接給自己一刀來的痛快。
喬拉爵士看向丹妮的大肚子,皺眉道:“公主殿下,即便為了孩子,您也該嘗試著逃離簇。
多斯拉克人臣服於卓戈卡奧的威勢,但僅限於此,他們絕不會追隨嗷嗷待哺的嬰兒,這與我們維斯特洛完全不一樣。
等卓戈死去,賈科、波諾等十幾個寇,會立刻開始爭奪卡奧之位,卓戈的卡拉薩將分崩離析,自相殘殺,直到最終勝利者出現。”
“然後呢?”丹妮木著臉問。
喬拉爵士心中不忍,猶豫片刻,聲道:“新的卡奧不會留對手活口,您的孩子剛一出生就會被奪走,被他們拿去喂狗......就像卓戈曾經對奧戈父子做的那樣。”
這個丹妮比喬拉想象的更加堅強,除了臉蛋更加慘白,並沒有陷入歇斯底裡的絕望。
“如果...我大概還有一周...還有七左右的產期,如果卓戈在這之前死去,我的孩子還沒降世,他們會不會放我離開。”丹妮遲疑著。
“我是卡麗熙,多斯拉克饒傳統,誰也不能傷害喪夫的卡麗熙,最多......”
丹妮咬咬牙,艱難出最後一句話:“最多將我送回維斯多拉斯科,成為多希卡林中的一員。”
喬拉爵士神色一震,難以置信道:“難道你願意一輩子老死在馬王城?”
接著,他又痛苦地搖搖頭,“沒用的,你難道沒發現,馬王城中的多希卡林都沒有孩子嗎?這麼多年,難道沒一個卡麗熙與你一樣,在懷著身孕時失去卡奧?”
“隻不過一個嬰兒,還是失去部族的嬰兒。”丹妮紫眸裡閃爍恐懼,難以置信道。
喬拉爵士苦澀一笑,問道:“還記得您的哥哥雷加嗎?”
14年前,丹妮莉絲出生前夕,她的大哥,王太子雷加·坦格利安在於篡位者戰鬥時,死於三叉戟河岸。
她的父親,‘瘋王’伊裡斯被本應誓死守衛自己的白騎士隔斷喉嚨,慘死鐵王座之下。
同一日,雷加王子的孩子,丹妮莉絲的侄子侄女,三歲的蕾妮絲公主被劈成兩片。還是嬰兒的伊耿王子,被人從他媽媽的乃頭上拔下來,在太子妃哀痛欲絕的哭嚎聲中,砸香瓜一般,扔在石牆上砸成一團血糊糊......
整個坦格利安王朝,隻剩丹妮與韋賽裡斯...如今隻留下丹妮一個了。
比慕容複還慘,人家至少還有四大家臣與姑表親戚。
“崇尚騎士精神的維斯特洛尚且如此,野蠻的多斯拉克人......”頓了頓,喬拉才又道:“還有一點,聖母山下,多希卡林預言您的孩子將成為騎著世界的駿馬,他未來的成就足以讓任何敵人心生恐懼,沒人會冒著讓他長大成人回來複仇的風險放你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