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認罪了?”
“我承認我做過這些事,但我不認罪。”我很憤怒,大-麻雀簡直無理取鬨嘛!
“無理取鬨!”大-麻雀低喝一聲,就用筆在羊皮紙上幾下一段話。
“你——”我的臉一定因為太生氣都漲紅了。
大-麻雀卻不給我辯駁的機會,繼續道:“你虐殺女仆。”
又一幅畫麵展示在眾人麵前,八九歲的我,先把裝滿滾水的茶壺扔在女仆頭上,又讓女仆跪在屋外走廊裡,一夜之後,女仆發起高燒,又三天,女仆病死。
我一生懲罰的女仆太多了,仔細回想很久,終於記起那個賤婢做了什麼。
“那濺人欺我年幼,偷偷在茶壺裡吐口水,我砸她,罰她下跪怎麼了?”
“你可以懲罰她,但不該將她孤零零丟在馬房,還不允許學士為她治療。”
“我要立威,父親教我的。”
“我也要用你為七神教義立威,聖母教我的!”
“聖母不會這樣做,我虔誠度高,我靈魂升華了。”我有些害怕了。
“靈魂升華是對你虔誠信仰聖母的獎勵,天父公正,聖母慈悲,有賞有罰,賞罰分明!”
大-麻雀雖然板著臉,但我看到他的眼睛在笑,在嘲諷我。
“我承認自己有罪,但我活著時已經被教會審判過,還懺悔苦修一年多,更何況我還有贖罪卷。”
我不服!
“苦修隻是過程,發自內心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完完全全悔改,才是教會審判希望達成的結果。
可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悔改了?”大-麻雀冷冰冰地說。
我連忙說:“我認識到了,也悔改了。”
“哼,僅前兩項罪行,虐待兄弟、殘殺仆人,你就百般抵賴,還死不認罪,你悔改了什麼?”大-麻雀冷笑道。
“呃”我腦子一片空白。
狡言善辯本就不是我的強項,父親從小教導我們:睿智的語言與利劍有相同的力量,巧舌如簧、撒潑謾罵卻好似向敵人扔糞便,能不能投中彆人先不說,第一步便汙了自己的手。
我有智慧,可智慧之言也得有智慧的人來聽,大-麻雀擺明了以巧言陷害我,這裡又是他的地盤父親,你害慘我啦!
大-麻雀也看到我的窘境,貌似嚴肅實則譏嘲道:“教會審判其實是聖母對罪人的恩典。
審判之後,你若在生前便大徹大悟,哪怕沒半點功德值,過去的罪孽也會一筆勾銷。
若沒有教會審判,你即便大徹大悟、痛改前非,該有的懲罰也隻會減免一部分。
若審判之後,你還不肯悔改,過去的罪孽就得加倍!”
“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沒悔改,難道就憑我曾為自己辯解過?或者,我僅前兩條罪行沒悔過,後麵的罪,我都大徹大悟了呢?”
這番話說完,我心中難免也生出一絲得意之情。
雖然我為人老實,不善詭辯,但這份急智,應該超越老爹數籌了吧?
“你可以欺騙你自己,但你絕對騙不了公正的天父!”
大-麻雀雙目閃爍燦燦金光,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內心也被他看透了。
好恐怖!
我腦子一片亂麻,再也反駁不能,任由他繼續述說我的罪行。
他似乎可以讀取我的人生,從小到死,一輩子的罪過,事無巨細,一個不漏,總共五百多條罪行。
“瑟曦·蘭尼斯特,你罪惡滔天,理應下地獄,999億年!享受過教會審判,依舊不知悔改,罪加一等,刑期翻倍,但地獄囚犯的最高刑期也隻是99999999999年——”
“等等,我有贖罪卷!”
“已經扣除贖罪卷救贖的50點罪孽。”大-麻雀冷冷道。
“哈哈哈,大快人心。”
“理應如此,天父公正!”
我滿心惶恐,附近那群王八蛋卻大聲歡呼。
我下地獄了。
地獄第一層,有十八刑罰司,每天每夜我都在十八司之間來回輪轉。
拔舌司,凡在世之人,挑撥離間、誹謗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辯、說謊騙人,死後都會被打入拔舌司。
青麵獠牙的惡鬼掰開我的嘴,用鐵鉗夾住舌頭,慢慢拉長,一尺,二尺,三尺痛入心扉,叫都叫不出來,剛開始,我的舌頭隻能拔二尺長,數十年過去,三十米也不是極限啦。
刀山司,故意殺人、在食物所需之外屠戮動物,死後都要進入刀山司。
兩個小鬼脫-光我的衣服,赤果果爬上刀山。
這次嘴沒堵住,可以嚎,我一邊爬一邊嚎。
也是在刀山司,我遇到吉娜姑媽,那個癡肥的胖女人。
都被無數刀鋒切得不成人樣了,差點沒認出來。
喔,是她先認出我來的。
在刀山司,我們沒有多聊,實在是萬仞加身、無暇交流。
之後我們經常相遇,不僅是吉娜姑媽,還有好多熟悉的貴族,不熟悉的平民。
見到他們淒慘哀嚎,我忽然覺得不那麼痛了。
漸漸的,我學會熬過酷刑的方法:假裝自己是行刑官,正在懲罰彆人。
如此,遇到特彆淒慘的人,我還會哈哈大笑。
聽到我的笑聲,他們會露出驚恐的表情,我便更加愉快了。
即便後來從其他人口中聽說凱岩城與西境的遭遇,我也沒停止大笑。
說實話,老爹死一萬次給我的痛苦,也不如一小時的地獄刑罰。
老爹尚且不能動搖我的心,更何況其他人?
反正詹姆還活著。
後來,我與一群惡靈正在油鍋中煎炸,意外碰到攸倫,那家夥被炸出屎來,我看在眼裡,不禁又哈哈大笑。
雖然我也在油鍋中肚皮鼓脹、炸開,屎腸流出,但看到攸倫的慘樣,我竟又有了靈魂升華的感覺。
忽然,邊上傳來一聲驚恐的哭喊。
接著,炸得半生半熟的我,被巨人惡鬼用筷子夾了出來。
“瑟曦,有人探監。”
外酥裡嫩的我,實在動彈不得,就連扭動脖子,也會發出手撕炸雞般的脆響。
“誰呀?”融化的皮肉糊住眼簾,炸得酥脆,我使勁摳呀摳,終於摳出一個泛白的眼珠子。
把眼珠子向叫聲傳來的方向調轉,我模模糊糊看到一個虛胖的女人。
不認識。
“你是誰?”我抖動焦酥的身體,一股香噴噴的青煙,從撕裂的關節處溢出。
當然,破爛肚皮也散發油炸屎的惡臭。
“啊啊,你彆過來,彆過來,我要回去,嗚嗚嗚,我要回家。”那胖女人使勁擺手,連連後退,把我遞過去、為看清她臉的眼珠子都扇掉了。
正當我趴在地上摸索掉落的眼珠時,那女人“嗖”的一下,又離開了。
直到幾十年後,我才從其他人那得知,這次來看望我的人是仙女城的簡妮。
簡妮與梅拉雅是我童年好友,梅拉雅是我家騎士的女兒,簡妮則是質子。
她老爹在我老爹弄出“卡斯特梅”大事件後,還敢帶領仙女島造凱岩城的反,結果我老爹隻派了個詩人到仙女城,彈唱一曲“卡斯特梅的雨”,簡妮老爹就跪了。
說起簡妮,我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傻人有傻福!
當年,我、簡妮、梅拉雅三個一起去找蛤蟆巫姬,結果胖簡妮懦弱,一見到巫姬的可怖模樣,就嚇得大哭著跑出森林女巫的帳篷。
也因此,她沒聽到蛤蟆巫姬的惡毒預言。
梅拉雅告訴我,隻要彆人不知道,預言就不會實現。
我深以為然,當晚就把她騙到荒蕪的小院裡,將她推入水井,她在裡麵又叫又鬨,最終唔,我似乎幫女巫實現了預言?
梅拉雅問女巫:我會嫁給詹姆嗎?
女巫發出“iii”的怪笑:你的貞操將被蛆蟲奪去,小妹妹,你的死神將在今夜到來。還沒嗅到她的氣味嗎?她就在你旁邊。
可惜,第二天早晨,我帶凱岩城的侍衛去尋找巫姬時,她卻消失了。
我想,如果簡妮沒跑開,我也不介意讓她與梅拉雅作伴喔,聖母慈悲,善哉善哉,這麼想是不對滴,謀殺梅拉雅讓我多了幾千萬年的刑期,可不能再不對,我的刑期已到上限,弄死簡妮那胖表子,也沒關係,反正我唉,999億年,何時到頭啊!
越想簡妮,我越生氣,當初三個小姐們,就她命最好,後來還生了十幾個孩子,沒一個夭折的,我卻隻剩可憐的彌賽菈一個。
憑什麼?那家夥又胖又懦弱,憑什麼這麼好命?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一邊受刑,一邊虔誠地向聖母祈禱:讓胖子簡妮下地獄與我作伴吧!
卻不想簡妮還沒下來,我的胖姑媽卻要離開了。
“啊,提利昂好侄兒,不枉我小時候那麼疼你,還記得送姑姑功德,嗚嗚嗚,我終於解脫啦!”
原本與我一起在冰山上凍得靈魂碎裂的吉娜姑媽,忽然全身金光大盛,青白似鬼的臉龐也恢複紅潤,飄飄然,就向一處聖音隱隱、聖光條條的虛空飛去。
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姑姑清洗罪孽,上天堂去了。
“姑姑,吉娜姑姑,救救我,帶我一起。”我在懲罰蕩-婦的冰山上撕心裂肺。
嗯,真正的撕心裂肺,寒冰把五臟六腑都凍裂開。
“瑟曦,我能解脫全靠提利昂,他有大功德,可我沒有。”
提利昂
那一刻,我在心裡發誓:隻要提利昂肯救贖我,我就真心與他做姐弟。
半年過去,半點功德也沒落在我身上,我在心裡發誓:隻要提利昂肯幫我,我願意向他懺悔。
又半年後,我暗暗發誓:哪怕提利昂對我提出非分要求,我也會勉為其難地答應,前提是他能救我脫離地獄。
再半年後,我對提利昂的恨意,升華到一個新境界。
兩年來,他一點公德也沒給我。
也是那個時候,我遇到了改變命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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