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劇般的語調大聲說著這段話。
青井秋河一驚,他看向這個奇怪的男人。
那人身材纖細,一頭卷發盤踞著,朦朧的月色下黑色大衣被風吹動。
他似乎察覺到了青井秋河的視線,回過頭來,慘白的臉上麵無表情,青井秋河卻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恐懼。
就像......這個人是深不見底的沼澤,抑或是吞噬一切的黑洞。
青井秋河大腦空白了一瞬,下一秒他就看見男人張開雙手,他仰起頭像是在迎接什麼似的,倒退著往河裡走去。
“噗通——”
男人倒退著掉進水中。
他在自殺!
看見男人掉入水中的那一刻,青井秋河就往河邊衝去。
他跑得很快,沒有去想男人第一眼給予他的恐懼感和壓迫,隻想著不能讓這個陌生人就這麼死在麵前。
電話那邊的損友聽到了動靜,他慌亂的“喂喂”了幾聲,問著青井秋河發生了什麼事,是否需要替他報警,要不要現在就趕過來。
青井秋河跑得很急,他體能不算很好,運動也是能躲就躲,此時爆發全部力量奔往河邊,幾乎沒有說話的力氣。
鐵鏽味灌滿口腔,肺部疼得仿佛要爆炸,他沙啞著嗓子拚力喊出一句“報警!”就毅然決然地跳進河裡。
十月的東京不算太冷,偶爾也會熱得回到夏天。但在夜晚時分,寒意帶著不可抵擋的力量吹散一切溫度,逼迫行人換上厚實的衣物。
冷。
這是青井秋河進水時的第一反應。
他水性尚可,隻是從未在冬天遊過泳,此時下了水才知道:在冬天的河水裡救人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
浸水後的衣物失去了保暖的作用,反過來限製了青井秋河的行動;汙染嚴重的死水又讓他不敢脫去外衣,隻能用更多力氣去擺動四肢,尋找跳水自殺的男人。
青井秋河的眼睛在水裡被浸得生疼,生理淚水不斷流出,融入進河水裡。
找不到。
河水的臟亂程度超過青井秋河的想象,他再怎麼努力睜開眼睛,四處尋找也找不到自殺的男人。
青井秋河遊出河麵,仰頭深呼吸,吸夠氧氣準備再次潛下去。
他就這麼來回反複遊出潛入,直到連細微的呼吸都會引起劇烈的疼痛,眼睛被浸得幾乎不能睜開,身上出現細小的傷口。
青井秋河毫無形象地趴在河岸,他吐出一口汙水,身體劇烈地顫栗著。
手機在入水後就沒有動靜,應該是壞掉了,現在打電話找人來幫忙也來不及;這一塊人煙稀少,幾乎沒有行人,男人也一定是因為這點才選在這裡自殺。
不能尋求彆人的幫助,隻能依靠自己。
青井秋河抓住泥土,他一下又一下地調整著呼吸,用力握住自己顫抖的手。
再試一次。
他想,再試最後一次,不能就這麼放棄。
不管結果怎麼樣,至少他努力了。
青井秋河慢慢地站起身,他沒有太多力氣了,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眼前一陣陣發暈。
他咬住嘴間嫩肉,用疼痛逼著自己清醒過來。
月光灑下,覆蓋在他的身上。
少年人麵色蒼白,嘴唇乾裂出細細的口,頭發濕噠噠地黏著臉,校服被汙水浸染,幾乎快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他傴僂著背,四肢因脫力而顫抖,眼神卻異常堅定。
青井秋河抬腿向河裡走去,他想加快速度,腿卻怎麼都不聽使喚,隻能緩慢地挪動著。
那個男人......可能已經死了吧。
一陣風吹過,青井秋河抑製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他的眼睛好像發了炎,睜不太開,視野受到限製;腦子也昏昏沉沉的,想要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