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家道中落(1 / 2)

戈鐘穿著皮鞋,身穿儘顯奢貴的正裝,雙手插在褲兜裡,笑得張揚走到了季閔嶼麵前。

穿著這樣到了這裡,肯定是來給榮自明祝壽的。

這種場合安安靜靜送完東西,說完好話就行了,戈鐘偏偏要來拱一下季閔嶼的火。

季閔嶼雙腿交疊,撐著側臉淡淡看了一眼他。

還是和以前一樣,之前都警告了他一次,還是像狗皮膏藥一樣往身邊湊。

狂妄自大的人季閔嶼見過很多,但真沒見過像戈鐘這樣沒什麼手段、腦子又不太聰明的。

季閔嶼平常是不怎麼在乎,但是現在他的心情不是很好,“真奇怪,戈總居然會讓你來祝壽。”

戈鐘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微不可覺地僵了一下。

他父親一開始確實不同意讓他來,但是在國外又有一個重要的會議,差不開時間。

戈鐘覺得自己總不能就這麼廢在那裡,什麼都乾不了了,所以好話說了幾天。

看在他之前乖乖地待著家裡麵壁,之後放出去又沒闖什麼禍,他父親才答應讓戈鐘代替他來。

現在季閔嶼這麼一說,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看穿了一樣,戈鐘冷笑了一下,連忙轉了話題,“不用說我,我的事沒什麼好談的,倒是你,季閔嶼三個字現在估計沒有人不知道吧。楊瓊音的前未婚夫。”

他把重音放在了“前”這個字上,為的就是羞辱季閔嶼,“被退婚的感覺不是很好吧。”

關於這件事外麵傳聞數不勝數,每個人都信他想信的,比如戈鐘就覺得肯定是楊家看不上季閔嶼這個人,所以才取消的婚約。

季閔嶼忍不住覺得好笑,搖了搖頭,“真不知道你是從哪兒聽說的。”

“不用管我是從哪兒聽來的。”戈鐘笑容漸漸淡了下來,“誰讓我就是看不得你好。”

上次的事雖然最後可以說最低成本的解決方案了,但是之前見麵時季閔嶼說的一些話就像是一些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再加上當時自己被帶走的時候實在狼狽,難免會更記恨起季閔嶼。

季閔嶼沒有理他,戈鐘就看了一眼外廳聚集的那些人,觥籌交錯,好不熱鬨,“今天也是榮琛帶你來的?”

此時季閔嶼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攏了攏外套,他不打算和戈鐘再說一些廢話。

“彆急著走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想聽什麼。”

“你們在學校那會兒關係就這麼近吧,榮琛對你很好的樣子。”戈鐘朝他走了過來,在他身邊故意低聲說道:“都說你們的關係不止是朋友,當時我還不信,現在看倒像是真的。真是惡心。”

季閔嶼側過臉來,“惡心的人看什麼都是惡心的。”

戈鐘挑起眉來,“你真以為榮琛能一直護著你啊。不是我說,他就是個瘋子,因為他就是瘋子生養下來的。”

這件事少有人提起,但是很多人卻都知道。

當時榮琛的母親嫁給榮輝後不久,就瘋了,所以在懷孕期間被她娘家人接走了,榮琛五歲的時候才回的榮家。

季閔嶼沉默了一下,就在戈鐘觀察著他的表情要笑起來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手拽著戈鐘的領子,反手猛地將他推到了後麵的桌子邊上。

背部撞在硬木上,戈鐘甚至覺得自己的脊骨都快要斷了,他倒吸著冷氣,抬起眼看向季閔嶼,“你!”

季閔嶼低下頭來,盯著戈鐘的眼睛,低下聲音,“在彆人家裡,就少說彆人的是非。”

戈鐘抬起拳頭就要揮向季閔嶼,卻被躲開了。

重新站起身來,戈鐘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深呼吸了幾口氣,正要說什麼,一瓶酒迎頭就澆在了戈鐘的身上。

戈鐘當場愣在了原地,他伸出手抹了一下臉,冰涼的酒濕了他整個手掌。

不光是他沒有反應過來,就連季閔嶼都愣了一下。

兩個人抬頭看去,就看見榮琛懶懶地撐著欄杆正站在一樓上,一隻手拎著一個空酒瓶,另一隻拿著一個打火機,一下一下地撥動著滑輪。

火星瞬間蹦出,然後在下一秒簇成一團藍色的火焰,白天裡火光不太明顯,榮琛卻看著那團火焰緩緩笑了起來。

然後手輕輕往前一抬,火機順勢往下落去。

他就這麼把打火機扔向了戈鐘。

戈鐘腦子一片空白,身體隻知道條件反射地躲閃開來。

打火機墜落在地,撞在地板上,零件一瞬間就散了開來,但是火焰已經點燃了澆落在地板上的酒。

酒精濃度不是很高,所以也就燃了還不到半分鐘,但是一片幽幽的藍火,看著已經足夠嚇人。

如果剛才自己沒有躲開,那些火就會在自己身上著起來。

戈鐘心中一陣後怕,整個身體都忍不住在顫抖。

現在的他已經無暇顧及什麼身份場合,怒視向榮琛,“果然就是個神經病。”

說完轉身大快步走了出去。

這裡的動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已經有人好奇發生了什麼走了過來,隻看見濕著頭發的戈鐘匆匆離開,而放著兩把椅子的地方有著一大灘酒跡,散發著濃烈的酒味,上麵還有一些散碎的零件。

榮輝剛從內廳出來,就見有人連忙跑了過來。

“不好了先生,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榮輝皺起眉來,“出事了?”

他跟著人朝剛才季閔嶼待著的地方走去,看見一些人圍在那裡,額頭青筋一跳,“怎麼回事?”

他緩緩穿過人群走了過來,看見一地的狼藉,他抬頭看了看樓上的榮琛,皺緊了眉頭,眼中有些憤怒,卻掩飾地很好,轉過身麵向圍過來的一些客人時,嘴上又已經帶著得體的笑,“抱歉讓大家見笑了,看來是出了點小意外,年輕人小打小鬨的,讓大家受驚了。”

客人還能說什麼,搖著頭客套了回來,然後最後看了一眼麵前的場景,就識趣地不再多留,把地方留給了榮輝他們,回到自己該在的地方去了。

榮輝笑看著眾人離開,場麵恢複了安靜,才轉過身來,看向季閔嶼,“我父親已經見完客了,他在書房,你可以去見他了。”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季閔嶼沒有再去見什麼榮自明的心情,他冷淡地開口,拒絕了這次很多人求都求不來的見麵,“抱歉,我現在有些急事要去處理。”

“急事?”榮輝扯了扯嘴角,“什麼急事要這麼急,隻是見一麵談一談,不耽誤你多少時間。”

“不好意思。”榮琛順著旋轉樓梯走了下來,“他是要和我出去。”

當然,出去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榮輝繃著臉,直直看著他,“你還嫌今天不夠丟人嗎?把這裡鬨成這樣,你是怎麼想的?”

“不能怪我。要怪,隻能怪有人不張眼色,在這種時候觸人的黴頭。”榮琛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放心,他們也隻敢在背後議論而已,不會在你的麵前找不痛快。”

說完和季閔嶼互相看了一眼,朝外走去了。

榮輝提起了聲音,“我說了可以讓你們走了嗎?”

這時一個人從另一個樓梯快步踏步走了下來,站在三個人麵前,“榮老說今天待客不周是他不對,讓季先生久等了,急事要緊,今天就不暫且不浪費您的時間了。隻是,他囑咐您留下來。”

他看向的是榮琛。

而榮琛斜眼看了一下他,嘴角微微上揚,“我也有急事。”

傳話的人有些沒想到榮琛會這麼說,怔愣了一下,還沒想好該怎麼應對,榮琛就已經和季閔嶼抬步離開了。

榮輝看著他們的背影,眼睛眯了眯。

實在是今天日子特殊,又有這麼多客人在場,他不好說話,否則榮輝決不會這麼簡單地放他們離開。

榮輝沉沉歎了口氣,正要上樓去書房和他父親談談,有一個今天幫忙布置的人走了過來,“先生,剛才那位走出的人說有句話忘記說了。”

季閔嶼?榮輝倒是好奇他要對自己說什麼。

“什麼話?”

“他說下次請您不要再弄壞了他的車。”這個人不知道其中具體的含義,說出來的時候還有些遲疑和疑惑,但是榮輝卻清楚得很。

他冷笑一聲,心中暗道,下次可能就不是車了。

季閔嶼走出宅子的大門,榮琛靠在他的車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什麼話還要背著我和他說。”

“沒什麼,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不重要還要專門回過頭找人去說?”榮琛雖然這樣說,卻沒有追根到底,“那麼之後有時間嗎?和我去個地方。”

季閔嶼抬了抬下巴,“走吧。”

於是兩個聲稱有急事的人,開車到了海邊。

今天天氣不是很好,入秋後天空都變得陰沉沉的,很少有出太陽的時候。

海上也不如夏天的澄澈透亮,而是泛著灰色。

海浪一陣陣拍打在腳邊,透著冰冷,榮琛像是沒有感覺一般,抬步往前走了幾步,掀起的海水浸濕了他的褲腳。

風吹過臉側,雖然已經帶了涼意,但是很清爽,比起人來人往的聚會應酬要舒服得多。

季閔嶼喊了一聲他的名字,隨口提醒了一下不要再往前走了。

說完後榮琛沒有反應,靜靜地站在那裡,好像沒有聽到的樣子。

季閔嶼想起他的聽力不好,正當他思考的時候,榮琛轉過身來,眼中帶著笑,“你剛才說了什麼嗎?”

“沒什麼。”

“我聽不清,你說什麼?”榮琛笑著問了一遍。

看見了他眼中的促狹,季閔嶼就靜靜望著海天相接的地方,不說話了。

榮琛卻走了過來,走到季閔嶼身旁,兩人距離隻有咫尺,嘴唇張合間,劃過季閔嶼的耳廓,“要這麼說我才能聽得清。”

季閔嶼呼吸變得緩慢,他偏過頭看向榮琛,想起戈鐘說的那些,不知道他聽到了幾分。

過了片刻,他真的低下頭湊到榮琛耳邊,“回吧,這裡冷。”

感受到季閔嶼的氣息,榮琛眼中笑意漸深,回頭又看了一眼暗藏洶湧的海浪,問了一個問題,“朋友會這麼做嗎?”

會離得這麼近,幾乎心臟跳動聲都聽得到的咫尺距離?

季閔嶼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才慢慢出聲回答他的問題,“不知道,我沒有朋友。”

榮琛微微一笑,輕聲說道:“他們都說我和你是朋友。”

季閔嶼低下眼來看向他,笑了一下,“是嗎?”

但是他並沒有把榮琛當做一個朋友來看。

他一直都知道兩個人明顯已經超過了那個界限。

這件事沒有掩飾和逃避的必要,它確實存在。

要思考的隻是“可不可以”這個問題。

很簡單的一個封閉式提問,答案隻有預設的兩種,但是季閔嶼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所以這個問題並不好答。

————

回去的路上,季閔嶼看著路況,在看了一眼後視鏡後,察覺到了不對勁。

後麵的那輛黑色越野車似乎一直在跟著他,已經過了幾個路口,到緊緊地跟在他後麵。

看不清裡麵開車的人長相,隻隱約看見戴著一個口罩,是個壯碩的男人。

難道又是和之前一樣,衝著他來的?

季閔嶼暗道一聲,下手下的真快。

想了想,就這樣讓他跟在後麵,會有些危險,季閔嶼就決定甩開他。

他加快了速度,準備在下一個路口甩掉這輛車。

但是還沒等到季閔嶼動作,後麵的車就彆停他,甚至還加快了速度,幾乎就要蹭著他車過去,季閔嶼眼疾手快才躲了開來。

這時榮琛發現了異樣,他朝後看了一眼,看見了一旁的那輛越野車。

他皺起眉來,抬手按下車窗,仔細地看向那輛車裡坐著的人究竟是誰。

淩厲的眼神有如實質。

越野車的司機這時也發現了他,墨鏡後的眼睛微微睜大。

突然像是轉變了主意,一拐方向盤,有些說的上是慌亂地在一旁停下了車。

見那個人停了手,季閔嶼也把車停在路邊,下了車準備上前見見這個人,說不定能問到什麼東西。

但是還沒等他接近,司機就又反應過來,發動了車,揚長而去。

榮琛這時也下了車,走到季閔嶼的身邊,看著距離他們越來越院的越野車,眼神透露著一絲危險,“不是第一次了吧。”

“也算是。”畢竟上次充其量隻能算是一個警告,這次也差不多,估計還沒有到動真格的地步。

榮琛冷哼一聲,“儘會用些臟手段。”

說的是誰,兩人不言自明。

季閔嶼沒有明說,但是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哪天去見一見榮自明,不是現在,但肯定會見上一麵。

而榮琛站在一邊,沉默地低著眼睛,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第一天,季閔嶼回到公司,才知道李斌盛聯係他今天晚上見麵。

到了熟悉的地方,李斌盛已經坐在在那裡,臉色有些嚴肅,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今天您叫我出來,是有什麼事要談嗎?”

“嗯,確實有一兩件。”李斌盛見他來了,神情才緩和了一些,“電話裡也說不清楚,才麻煩你跑來一趟。”

季閔嶼搖頭,“不會,是有什麼事?”

李斌盛先是說了一下工作上的事,進展的還算順利,所以隻是稍微總結了一下這個階段的事,兩個人談了一下之後的方案的修整。

但是這隻是今天李斌盛來找他的目的中的一個。

“最近有人聯係到我,想要截下這個項目。”李斌盛現在才入了正題,“他給出的條件很優越,當然,我不是像季總炫耀,也不是來與你終止合約的。”

他工作向來從長遠之計出發,對眼前的利益並不怎麼關切。

他頓了一下,說道:“而是我覺得他是這麼做就是為了打擊你。一開始他找到我的時候,目標就很清楚。我公司裡還有許多其他的合作方案,但是他隻要這一個。”

競爭在商場上稀疏平常,是並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但是像李斌盛說的那樣的話,那就是有意為之,目的明確。

“謝謝您特意來告訴我這個。”

“倒也沒什麼,在之前一段時間的來往中,我知道你是適合合作的人選,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沒有選錯。”李斌盛對季閔嶼很滿意是真的,“隻是抱歉,我不能告訴你對方的信息。”

“不用了,這些就已經夠了。”

而且季閔嶼覺得就算拿到了那個人的信息,多半也是沒用的。

兩個人今天談了沒到半個小時就結束了,事情不是很多,主要是李斌盛說的那件事比較有用。

季閔嶼臨走起身時朝李斌盛點了點頭,“還是感謝李總今天來的這一趟。”

“沒事,我也沒幫上什麼忙,就隻是和你提了提這件事而已,不用在意。”對於李斌盛而言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見麵結束後,兩人在會所門口分彆。

兩人今天和之前談合作的時候喝茶不一樣,喝了兩杯,季閔嶼找人來開車送他回他,李斌盛則是等著他的司機把車開過來。

過了沒一會兒,他的車停在了門口,李斌盛上車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那邊是一道有幾分熟悉的聲音,是那個來截合作的男人。

“你今天是去見季閔嶼了?”對方似乎在笑,笑聲有些怪,“看來你已經把我的事情告訴了他。”

李斌盛一愣,大概沒想到,對方居然就這樣掌握了自己的行蹤,而且這麼快就大了電話過來,“我隻是就一些不敏感話題和他談了談,您的信息我們並沒有提起。”

“我知道。這點我不擔心,你很有職業操守。”男人笑了一下,“那讓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吧,季閔嶼的公司,沒有幾天時間了。”

“什麼?”李斌盛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對方卻就這樣把電話掛斷了。

李斌盛一陣恍惚,看向季閔嶼離開的方向,知道他是惹上什麼人了,否則對方不會這麼煞有其事的來警告自己。

——

榮輝走上一樓,準備去書房見他父親的時候,他父親的秘書正站外麵,朝裡麵的人點了點頭,“那我就先離開了。”

語氣不像是對老爺子說話,榮輝挑了挑眉。

秘書轉過身看見他,知道他是來見榮自明的,“老先生今天臨時有事出去了,現在不在這裡。”

“那裡麵的是誰?”榮輝問道,卻不等對方回答,朝裡走了去。

就看見榮琛正站在窗邊,撐著陽台邊緣,望著牆上掛的那隻鳥,伸出手逗了逗。

今天的陽光很好,透過半透明的窗簾細細碎碎的落在地上,榮琛望過來的時候卻是逆光,陰影下他的眼神有些陰沉。

“你來做什麼?”榮輝往前走了一步,“讓你留你要走,現在偏偏又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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