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連雖然沒有直接答應,但還是出聲勸說道:“皇上,丞相的話言之有理啊。”
季閔嶼沉默了下來。
這個時候,就連跪在地上專心把脈的太醫都額頭都忍不住流下幾滴汗來。
片刻之後,他卻忽然一笑,“既然丞相如此心係朕的安危,那今日丞相便在朕身邊伺候吧,卓連,今日顏丞相替你,你可以休息一日了。”
卓連大驚失色,“陛下,奴才,奴才伺候您伺候慣了,一停下就渾身難受,還是讓奴才伺候皇上吧。”
顏承霽卻抬手打斷了他的話,雙瞳直視季閔嶼,“臣遵旨。”
卓連走出永延殿後,拿出帕子擦了擦額頭,暗暗歎氣,卻不敢多說什麼
沒過多久,太醫把完了脈,說隻是憂心過多所至,還有一些肝脾失調,所以開了一個方子,給季閔嶼調理。
卓連一走,顏承霽就接管了照顧季閔嶼的事務。
這個時候正好是用膳的時間,小廝呈膳過來的時候,看見站在季閔嶼身旁伺候的是顏承霽,差點嚇得手中的盤子都要掉落。
穩穩站好之後,他便看見顏承霽朝這裡瞥了一眼,忙低下頭去不敢與之對視。
所有的膳食都在桌上擺完之後,顏承霽拿起銀筷,“臣為陛下布菜”
銀筷與玉碗偶爾相撞,聲音清脆悅耳,季閔嶼坐在桌前一直並未言語。
等顏承霽一一為他布菜完,他搖了搖頭,“今日朕沒有胃口,都撤了吧。”
外麵站著的小廝,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手中還拿著銀筷的顏承霽,一時間不敢有什麼動作。
季閔嶼也不管他們敢不敢,便自己直接起身,準備往裡屋走去。
顏承霽卻側身攔住了他的去路,饒是這樣,說的話還是恭敬不已,“陛下。”
“怎麼?”季閔嶼感覺他就站在離自己隻有咫尺的地方,就連他身上衣服熏衣後的香氣都聞的很清楚,隻是不知道為何,他覺得有些熟悉,“丞相要說什麼?”
“皇上乃是一國之君,江山社稷之首,不為自己身體著想,也該為百姓想想。”
將自己吃不吃飯和百姓牽扯起來,季閔嶼對顏承霽可以說是服氣。
顏承霽又勸道:“陛下身子要緊,有所不滿,可以責罰他人,卻不要責難自己。”
“顏卿所言極是。”季閔嶼眯著眼睛笑道。
可惜他就是對顏承霽有所不滿。
他坐下之後,對於顏承霽遞到手邊的筷子他推了回去,“朕今日不想吃葷腥,還勞顏卿重新布菜。”
站在外麵的小廝低下頭,裝作眼瞎耳聾,當是全然不知道裡麵季閔嶼說了什麼顏承霽又做了什麼。
用完膳後,季閔嶼看向殿外,“外麵天色如何。”
“回稟陛下,這個時間,正晴空萬裡,天氣涼爽。”
“扶朕出去走走。”說完他抬起手,放到顏承霽的麵前。
顏承霽看著他,將自己的手從下麵搭了上去。
入秋已經有段時間,外麵已經完全聽不見蟬鳴聲,秋高氣爽,隻有涼風刮過樹葉落地的聲音。
自從季閔嶼眼睛看不見之後,對於聲音的靈敏度便提高了起來。
顏承霽望著前麵的路,輕鬆地帶著季閔嶼繞過各種障礙。
季閔嶼雖說讓卓連今日休息,但是他實在放心不下,擔心出了什麼意外,所以還是悄悄跟了上來。
他猜顏承霽應該知道自己在身後,但是沒有什麼指示,所以便放心了下來。
季閔嶼正無所顧忌地往前走著的時候,突然傳來了行禮的聲音,“參見皇上。”
聽對方的聲音,季閔嶼猜出應該是個太監,宮中太多宮人,也不稀奇。
季閔嶼隨意地點了點頭,便讓他起身了。
這人起身之後,又稟告道“皇上,教坊新來了一個伶人,身上有胡人血統,身段曼妙擅長舞技——”說到這裡,便被衝上來的卓連便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大膽!”
小太監被打的有些懵,抬起頭看了季閔嶼一眼,猛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一瞬間臉色就變得蒼白無比,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奴才,奴才不是成心的。”
卓連提高了聲音,“來人,將他拖出去,打上個三十大板。”
說完便有禁軍趕了過來。
季閔嶼搖了搖頭,“太重了,象征性地罰上一罰便可以了。”
三十大板下去,估計這人也就廢了。
顏承霽卻突然開口,“陛下仁慈,隻是這樣口無遮攔,若是不吃點苦頭,恐怕難成教訓。”
季閔嶼轉頭望向他的方向,“較真起來,他也沒什麼過錯,朕還真對他所說擅舞的伶人有些興趣。隻不過朕卻覺得再好也不比不過顏卿風華絕代,不如丞相為朕舞上一番?丞相可否願意?”
聽完這話,當場除了這兩個人,其他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就連被禁軍拖起來的小太監都呆呆地望著季閔嶼,忘記了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