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臨鏡走到大廳內,將手上的燈籠交給了旁邊候著的那個老人,似乎已經知道季閔嶼的身份,看著他不慌不忙地出聲說道:“這裡風大,去書房談吧。”
到了書房,方臨鏡等季閔嶼走了進去,自己在外麵和那個老人說了些什麼,然後才走進順便來關上了門。
書房裡擺設很簡單,裡麵擺滿了一牆的書,前麵是一方長桌,上麵擺著紙墨,旁邊放著書畫缸,靠門的地方則隻擺了兩張椅子。
季閔嶼還以為方臨鏡這樣留洋回來的應該已經習慣西洋的生活了,但是不論是衣著打扮,還是生活習慣都還沒有變。
方臨鏡走進來後,伸出手請季閔嶼坐下。
季閔嶼沒有坐,隻是站在一邊等著方臨鏡先開口。
他現在的身份要是想先發製人,還困難了一些。
“看來你父親已經告訴你了。”方臨鏡沒有在意他的態度,先坐了下來,也不在乎處於比較弱勢的地位,迎麵看向季閔嶼居高臨下落來的目光,“不知道你的意思是?”
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是季閔嶼覺得方臨鏡是個聰明人,不至於不知道自己來這一趟的答案。
不過他還是順著對方的意思回答了,“我想請方少爺取消這門親事。”
“原因是?”
季閔嶼看向一旁,拋出了一個中規中矩的回答,“你我都是男子,不成規矩。”
方臨鏡垂眼思考了片刻,“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的長輩隻有三叔一人,他替我做主,無可厚非。”
一聽便知道是說出來糊弄人的場麵話。
“我還以為方少爺留洋數年,應該已經不在乎這一套規矩了。”
方臨鏡看向他,“外人都說季少爺木愣不善言語,今日一見,才知道傳聞不可信。”
季閔嶼也不打算在這個時候繼續裝傻了,不怎麼在意地解釋道:“那要看是對誰。”
方臨鏡彎了彎嘴角。
時間漸漸有些晚了,方臨鏡沒有和他再打啞謎,“不知道你父親和你說了多少。這門姻緣是我三叔找人算來的,隻不過所謂的算命是隨便找人來糊弄一下而已。”
“從我回來他就處處想要限製我,如今手上還把持著不少方家的資產,不僅如此,他還想控製更多。然後就挑中了你,年齡相當,又是男子,還是季家的兒子,用來打壓我是再好不過的身份。”
難怪方家會突然冒出來娶個男妻的想法。季慧穀和季閔嶼隻說了來提親的事,卻沒有細說,季閔嶼現在才知道這裡麵的原因。
不過這種事按理來說不應該全盤托出告訴自己這個外人,估計季慧穀都不知道這些細節。
方臨鏡抬起眼看向他,估計是看出來他心裡在想什麼,“這是我給出的誠意。”
季閔嶼也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方少爺的意思,是不打算拒絕你三叔的‘好意’了。”
方臨鏡站起身來,走近了過來,“我想這是雙贏的辦法。據我所知,季家不是可以繼續待下去的好地方,你不該在那裡浪費時間。”
季閔嶼看著他走到自己眼前,“聽起來這並不是雙贏。我隻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少爺,並不能給你什麼好處。”
而且在他看來,方臨鏡應該也有能力拒絕他的三叔。
方臨鏡看向他的眼睛,笑著搖了搖頭,“季少爺不應該妄自菲薄。”
季閔嶼沒有給出答案,“時間晚了,我先告辭了。”
方臨鏡沒有留他,“我送你。”
說完讓人拿了燈籠來。
送到門口,季閔嶼就讓他留步了,方臨鏡卻搖了搖頭,“讓人走夜路回去,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說完便提著燈朝季家的方向走了幾步,走到前麵回過頭來等著季閔嶼。
沒有辦法,季閔嶼隻能和他一同回去。
初春的夜裡風還很大,吹得燈火搖搖晃晃的。
路途不遠,但全程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就在快到季家的時候,方臨鏡突然開口了,“季慧穀拒絕不了方玉敏,算命的給出的期限是半個月內就要成婚。”
他轉過頭來,“如果你想離開,三天後碼頭就有離開的船。”
季閔嶼愣了一下,想起今天季慧穀來勢洶洶的樣子,他那麼急估計也是方玉敏給他傳達的意思。
就在這時兩個人也走到了季家的門口。
方臨鏡停下了腳步,“三天後,我也會正式登門。”
季閔嶼笑了一下,“方少爺賭的真大。”
方臨鏡沒有說什麼,微笑著走上前,在季閔嶼的目光中敲響了門。
過了一會兒,就聽見有人罵罵咧咧地開了門,“誰啊,人都快睡覺了。”
來人最先看到站在正前方的季閔嶼,皺起了眉來,他記得老爺下了死命令,吩咐要看住大少爺不能出門啊,“你怎麼在這兒!”
連忙朝裡麵大喊,“不好了!大少爺跑出去了!”
季閔嶼有些無言以對。
如果他是跑出去了這麼大反應也就算了,他現在這不是回來了?
站在一旁的方臨鏡也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