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以往本該還在睡夢中的盛家人祖孫兩個已經吃完了早餐,正在收拾東西。
盛家老太太蹲在一堆東西麵前絮絮叨叨:“到了那邊受了委屈,能發脾氣就彆忍著,農村人都是欺軟怕硬的,再不行你就到領導那裡告狀,你是高中生,在農村高中生老金貴了,領導保準重視……”
盛葵一邊洗碗一邊嗯嗯嗯地應著。
自從她奶認清她工作討不回來,下鄉的事情也不可逆轉之後,這樣的絮絮叨叨就沒停過。
盛葵倒掉碗裡的水,抬頭的間隙,看到說話不停的老人從她精簡出來的那堆行李裡麵挑挑揀揀,又給塞了大半回去,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奶,你彆再往裡麵塞了,要不然太重了到時候我提不動啊。”
盛奶奶瞬間瞪眼,唬道:“怎麼提不動,我送你去車站,有我在,怎麼可能提不動。”
“那我下了火車呢,下了火車還要進村,而且這麼多東西要是路上被人偷了或者搶了怎麼辦。”盛葵看著一個大箱子和兩個大包袱,總覺得自己但凡提著走一段路,兩條胳膊就不用要了。
“我看你就是懶的。”雖然祖孫倆才相處了不到三個月,也足夠盛奶奶自己這個沒見過幾次麵的孫女了解幾分。
這孩子就是沒吃過苦,不懂生活在農村的困難。
盛奶奶抬著下巴,哼道“都說了你是金貴的高中生,更彆說到了地方可能不止你一個人,你們下鄉支援農村,那些個村乾部領導的還不巴巴的地迎接你們?”
盛奶奶一副很嫌棄的樣子,“我們隔壁村那幾個小姑娘小夥子剛來的時候,幾個村乾部那狗腿的樣子,簡直沒眼看。到時候彆說自己扛行李,你連路都不用走,現在哪個公社沒一兩輛牛車?”
“可是你不是說”盛葵一臉迷惑,可是她看過的知青文裡,那些村乾部不是這樣的呀?人家不欺負你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她這麼想也就這麼問了。
“你傻啊!”盛奶奶恨鐵不成鋼。“你真以為人家有多尊重知識分子?好日子也就幾天,等發現你不能給他們帶來好處,還回不了城,無依無靠的,留在村裡乾不了活浪費糧食,他們就不認識你了。”
盛奶奶看著唯一的孫女細胳膊瘦腿,又白又嫩一看就是讓人欺負的小模樣,深深地歎了口氣。
“你當初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你還有個工作呢,但凡多看著點,都不會被人占了,還被陷害弄去下鄉。”
盛奶奶一想起這件事,心裡那火就跟澆了油似的,蹭蹭蹭往上爆:“你那個小姨一家真是黑了心肝的,不僅搶了你爹媽用命換來的工作,還要害你下鄉!你看著,我將來不搞的他們家個不安寧,我就對不起咱家十八代列祖列宗。”
盛葵膽顫心驚。
她覺得自己也很冤枉啊。
兩個多月前她才剛穿越不久,整個人都還處於魂不附體的狀態,能在軍隊領導過來給她送撫恤金的時候提出想要一個工作名額,已經是她難得清醒又非常有遠見的一個決定了。
還沒緩過氣來呢,突然又冒出來要錢要房子的小姨一家,隻能每天疲於應付極品。
一直到被通知唯一的兒子和兒媳一起犧牲的盛奶奶從農村來到北京,將極品親戚一家徹底鎮壓,她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然後生病了。
等她認清現實調好心態,準備好好過日子的時候,已經快到過年,然後被通知她報名下鄉的地點和日期已經下來了,過完年就要走,通知的人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一張火車票。
盛葵當時一臉懵逼,和那個通知的工作人員再三確認,終於知道自己被人坑了。
盛葵害怕下鄉,就問自己的工作名額能不能讓她免於下鄉受罪。
得到肯定答案,盛葵祖孫倆喜笑顏開。
莫名其妙的下鄉通知對一直生活在鄉下的盛奶奶,以及經常看年代文的盛葵來說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
可想而知。
當得知寄予厚望的工作已經被人頂替兩個月時,祖孫兩個有多震怒,尤其知道頂替的人還是極品小姨家的表哥之後,盛奶奶當場就提著把刀衝到極品家裡□□,對著人家祖宗十八代進行了親切問候。
她們哪裡還能想不到,這是極品親戚占了她的工作,還想要以絕後患,把她弄去下鄉!
盛奶奶可是氣炸了!
雖然來來回回罵的都差不多,哪怕那一家極品臉皮確實夠厚,在她們沒想到法子報複回來之前,盛奶奶都打算一直這麼鬨下去。
反正她在北京沒工作,也不用下地掙工分,有的是時間。
可惜才鬨了幾天,那黑心肝的一家有頭有臉的鄰居們不乾了,把他們兩家告到了婦聯。
兩家人不得不坐下來互相扯皮,其間省略數次盛奶奶親身教授的扯頭皮、撓臉、撩陰腿等技能。
盛葵祖孫兩個差點因為那極品一家跟京城領導有點關係,伸冤無門,不僅丟工作要下鄉,還要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