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除了在家掰掰玉米,看看沒下去的水,就隻能使勁折騰自家的自留地。
盛葵早期看看外麵淅淅瀝瀝下著的小雨,決定把拖了很久的和村裡另外幾個知青的見麵安排一下。
把還在睡懶覺的蘇符拖起來,吃過早餐,拿了草帽就想出門,剛來到門口就見前麵來人了。
高樓和周和軒拿著草帽,腳步有些匆忙地往她們家的方向走。
高樓見到她們一副出門的樣子,還很驚訝,“你也知道了?還是你們要去哪裡?”
盛葵反問:“知道什麼?我本來是想今天去村裡看看幾個知青的。你們這麼趕是要找我?有什麼事?”
“那正好,一起去吧。”高樓說,表情看著卻不像是多好的樣子。
周和軒解釋:“村長讓人給我們兩個帶話,說是那四個知青出事了,讓我們去一趟。”
高樓說:“帶話的人看起來很著急,說完一句話就走了,我們估計他沒通知到你,我們也不知道村長說的我們包不包括你,就過來叫你一起了。”
“那我跟你們一起去吧。”盛葵說完有些為難地看向蘇符:“你還要跟我們一起嗎?還是你自己待在家。”
蘇符看了眼對麵表情著急的兩人:“一起吧,反正也沒事。”
盛葵她們家前麵的那條小路剛好就是他們生產隊通往村裡的一條通道,隻是路上要經過三個不大不小的池塘,路上水坑很多,大部分地方滿是泥濘,幾個人專心趕路,到了村裡安排的知青所的時候也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了。
知青所前麵的空地上有雙方人馬對峙,空氣中的氣氛很緊張,戰爭似乎一觸即發。
對峙雙方實力懸殊,隻有是個年輕人的一方應該就是盛葵沒見過麵的知青夥伴。
盛葵她們在不遠處停下來。
盛葵:“現在我們要怎麼辦?村長呢?”
“那邊。”蘇符指著人群的另一邊。
幾個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很久不見的村長正板著一張臉站在村民的一邊,旁邊站著蘇隊長,兩人正跟為首的一個年輕男人說著什麼。
高樓提議:“我們要不要先過去看看。”
盛葵看著對麵,目露糾結,“往哪邊走?”
走錯了方向一不小心可就是跟另一方為敵了。
蘇符:“要不把村長叫過來?”
周和軒:“村長看過來了。”
“蘇符帶著你媳婦她們過來啊,愣在那裡乾嘛?”
好家夥。
村長的聲音一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到了這邊。
盛葵小小聲說:“直走,彆走偏了。”
她們從這個位置直走的話剛好可以從雙方之間穿過去,在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之前,他們最好不要表態。
其他人也明白事態的嚴重性,保持著沉默,一直來到村長附近。
到了這裡盛葵就不適合說話了。
周和軒斟酌著開口:“村長您找我們?”
村長皺著一張黑臉,看起來很不好惹,他掃視了一圈盛葵她們,沉聲道:“我們決定讓淩風同誌搬過去和你們住,你們有什麼問題嗎?”
周和軒往四個知青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們都蒼白著一張臉,快速思索了下說:“我倒是沒什麼問題,隻能能跟我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們知青裡麵有壞分子。他應該被趕出我們村!”
對峙村民為首的中年男人瞪著一雙大眼,跟他們怒吼的時候還不忘手指指著四個知青的方向。
“對!趕出我們村。”
“壞分子應該被人民□□。趕出我們村!”
中年男人身後的村民聲音此起彼伏。
“夠了!鬨夠了沒有。”村長厲喝。
轉頭又望著周和軒,語氣堅定道:“什麼事先回去讓他跟你解釋。”
村長說完這句轉向圍在淩風身邊的另外三個人:“你們是要留在這裡還是跟著淩知青走?”
三個知青聞言動作小心地互相對望,最後一齊愧疚地望了一直垂著頭青年一眼:“我們留在這。”
仿佛在進行一場莊嚴的儀式,現場安靜極了。
盛葵她們不知道前因後果,看得一頭霧水,偏偏氣氛凝重得讓她們連話都不敢多說。
“村長,我們不同意!第四生產隊還是我們村的,他不能留在我們村!”人群中突然傳出來一道反對聲。
“蘇無名你給我閉嘴,輪得到你說話嗎。”
村長罵了一聲就把周和軒他們推走,“帶著淩知青跟你們一起走,以後少來這邊。”
後麵一句顯然是對著另一邊的淩風說的。
盛葵朝知青那邊看,淩風同誌在村長的話說出口後就抬起了頭,正準備回後麵的知青所裡拿行李。
盛葵注意到他雖然同樣蒼白著一張臉,但麵色極為平靜,眼中黑沉沉的。
盛葵怕自己這個兩邊都算又兩邊都不算的人會被注意到,扯著蘇符假裝若無其事地跟在周和軒他們身後回去。
感覺她們出現根本就是多餘的,她就不應該來趟這趟渾水。
這個淩風同誌的行李還挺多,盛葵覺得比自己當初收到包裹之後的行李還多很多。
在淩風把他的東西搬出來的時候,往她們幾個的方向看多來的目光明顯更灼熱了。
高樓看他搬得艱難,他另外的三個同伴卻沒有一點要幫忙的意思,看不下去地走上前去幫忙。
周和軒和盛葵她們也跟著一起幫提一點東西。
來的時候四個人,回去卻多了一個人和一堆行李。
路上一片沉默,到家的時候,盛葵就和他們分開了。
因為這一次的驚嚇,盛葵雖然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一點都沒有想要出麼的欲望。
不過她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每天來她家乾活的李荷花在以前就是個大喇叭,十裡八鄉的消息她都能打聽得到,這裡麵還有一大半是靠她編。
盛葵有空的時候就往自留地的角落裡一坐,李荷花自己就能劈裡啪啦從開始乾活說到乾活結束。
盛葵也就不出門知道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原來這件事的起因還要從前段時間的傳言說起。
就是高樓跟她說的支書女兒為愛投河那件事。
李荷花說:“蘇月的堂哥是公社的郵差,他沒有親妹妹,一貫疼愛蘇月,這蘇月說自己是被淩知青推下河的,他當然就信了。”
“這不,這回看到有淩知青的信,他就不當人了,公報私仇拆了人家的信,不僅看了還抄了一份。”
“又過了幾天,淩知青寫了回信拿到公社去寄,可他哪裡知道公社的工作人員早就被蘇月表哥叮囑了,說他是壞分子,在外麵是要被□□的,就攔下了人家的信。”
“你猜這兩封信上麵寫的是什麼?”
李荷花一鋤頭鋤下去:“淩知青的爺爺竟然是個大蔣軍!他爸是個將軍,他哥是個小將軍,就連他當初如果不來我們這裡,他也是個當兵的,將來說不定也能當將軍。他娘和他臊子姐姐更是了不得,不是當老師的就是唱戲的,都是文化人。”
李荷花說到這裡激動得唾沫橫飛,“你說這個叫淩知青的腦子是不是有什麼大病?好好地將軍不當來我們這窮死人的地方種地?”
“信裡麵到底是什麼讓他被感到我們生產隊的?”盛葵被她吊起來胃口,有些急了,不由問出口。
“村裡麵那些人就是欺負我們!”李荷花立刻露出極其氣憤的表情。
“啊?”盛葵迷惑了,這又是跳到了那個話題。
“她們怕淩知青給他們村惹禍就把人感到我們這邊,這不是欺負我們嗎。”
“是吧。”盛葵訕笑,試圖拉回話題:“那究竟他能給村裡惹什麼禍?”
“噢。”李荷花從氣憤中回神,想了想說:“其實就是她們一家子都被□□抓走送去農場勞改了,就剩他爺爺也不得自由,給他寫信的那個好像是他們家的朋友,告訴他這件事,讓他小心點不要回去。”
李荷花皺著眉又說:“蘇月他堂哥後麵還說這個寫信給淩知青的朋友後麵也被抓走了。”
“我覺得她就是在放屁!他是什麼人,一個屁!他哪來的消息知道人家京城的大人物被抓了,他根本就是為了幫蘇月報仇編的!我都不敢這麼害人,他比我還能。”
“然後呢?淩風同誌寫的回信又有什麼?”盛葵覺得按照來信被利用得這麼徹底,回信就算沒有什麼也會被那個表哥弄成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