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1 / 2)

“嗚嗚嗚,嗚嗚。”陳采花氣得直翻白眼,一連串罵人的話在嘴邊翻湧,可最後出來的聲音隻有嗚嗚嗚。

連她自己都聽不懂,更何況彆人。

“奶,你就老實說吧,要不然我要是退不了親,就隻能另外想辦法了。比如說家裡有人去世……”

陳采花瞬間瞳孔一縮,不可置信般地刺向以前任她揉搓的大孫女。

“嗬嗬,奶,你可彆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從您這兒學到了一句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為了小叔可以把我賣了,那我為什麼不能為了自己,讓你沒了。”

“咱做人呢,就要公平點兒,隻許你做初一,不許我做十五這種事情可不能乾。”

“你瞧你現在成了癱子,又老又醜還不能說話,大家夥都不喜歡你,我看你還是早點把錢拿出來還給我,畢竟我的彩禮錢本來就該給我。”

“小叔都去農場勞改了,你現在癱了留著那些錢也沒用,還不如給我呢,好歹我在家的時候還能照顧點你。不過你要是不願意,那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

床上的陳采花瞪大了渾濁的老眼,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養大的孫女兒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想要她的錢不說,竟然還想要她的命!

“呸!”陳采花費勁呸了一口,但更多的話卻是說不出來,隻能烏拉烏拉嘰裡呱啦亂叫。

至於陳采花是怎麼意思,當然在破口大罵姚大妮沒心沒肺,喪心病狂竟然想害死她!

她這都養出了什麼狼心狗肺的東西!

姚大妮見她奶這情緒激動,眼珠子通紅,口水到處亂流的模樣,哪能不知道對方在罵自己。

想必要是她奶還沒有癱瘓,現在肯定是拿著大棒子揍的自己哭爹喊娘。

可現在此一時彼一時,她奶癱了,下地都不能,猶如拔了牙瘸了腿斷了四肢的老虎,連咬人都無法做到。

也隻能在心底罵罵她罷了。

如此一來,姚大妮的膽子更大。

現在家裡人都不愛往她奶的屋子裡來,因為她奶大小便都在床上,實在太難聞。

她奶平日子裡最愛的幾個大孫子,連屋裡都不願意踏進,可想而知,現在她奶已經完全沒有了威勢。

就連她爺都搬出去住了呢。

現在她欺負她奶,都不用害怕被人發現的。

因為這邊根本沒有人會過來。

她連說話都不用壓低聲音。

“啊啊啊啊!”

該死的姚大妮,當初你生下來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你扔進尿桶裡溺死!

再不濟也得把你遠遠的送走,或者扔到山裡喂狼!

陳采花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她一旦落難,家裡這些人是人是鬼全部顯現,連一直以來被她捏在手心裡的大妮都開始反了天!

陳采花悔得腸子都青了。

但她這人是不可能反思自己成了這樣是自己作孽太多,反而是把鍋全推到彆人的身上。

比如那個舉報姚天賜的陰險小人,比如那個騙了她的錢縣長小舅子,還有現在威脅她的姚大妮。

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錯都是彆人的犯的,我真他媽的可憐那種。

姚大妮看她奶嘰裡呱啦啥也說不明白,逐漸沒了耐心。

她等會兒還要回家吃飯呢,可沒有太多功夫跟她奶耗著。

“奶,你給我指一指你把錢藏在哪兒了?你讓我高興了,我也好好伺候你幾天,讓你舒坦舒坦。”

陳采花無動於衷。

大孫女已經露出了獠牙,她就是給了錢,大孫女也絕對不會對她好。

而且,她的錢給了大孫女這事兒讓兒子媳婦們知道了,他們怕是更加不會踏進她的屋子。

現在還有一點棺材本在前麵吊著,好歹一日三餐還沒落下。

一點她沒了錢,後頭究竟會過什麼樣的日子,可想而知。

所以,這個錢陳采花是不會給的,死也不能給。

姚大妮見她奶呼哧呼哧喘著大氣,想也知道現在心裡肯定在罵著她。

她沒有功夫跟她奶耗著。

她環顧一周,上了鎖頭的樟木箱子,老舊的座椅,帶著蚊帳的床,角落裡的尿桶,牆上掛著的偉人畫像。

除此之外彆無他物。

“奶,那箱子的鑰匙你是不是掛脖子上了?我記得你以前是掛脖子上來著。”姚大妮一邊說著,你便伸手扒拉她奶的脖子。

陳采花癱瘓,手腳都不太好使。

但總歸是還有點力氣,先前姚大妮離得遠,她是根本夠不著。

可現在姚大妮為了拿她脖子裡掛著的鑰匙,湊得極近,陳采花費儘了全身力氣,一巴掌扇在了姚大妮的臉上。

頓時,姚大妮被養得白嫩些的臉蛋上印出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姚大妮愣了一下,隨後勃然大怒!

“奶,你可真是給臉不要臉!既然你不要臉,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抬手揮舞,房子裡立馬想起“啪啪啪啪”的清脆響聲。

陳采花被打蒙了!

她沒想到的姚大妮竟然還敢扇自己的耳光!

是了,這個該死的姚大妮剛才都想這要她的命了,這會兒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做不出來。

“給臉不要臉的老東西,竟然還想打我!”

“我讓你也嘗嘗被人扇耳光的滋味兒!”

“讓你偏心!讓你重男輕女!讓你賣我!你這種人怎麼沒直接死了!”

“當初你就該直接死了,現在成了癱子還要連累我們一家人!”

姚大妮一邊罵,一邊打,狀若瘋癲。

“讓你打我!讓你打我!”

陳采花想多,但她癱了隻能略略歪了歪身子轉動脖子,可這一點反抗,姚大妮眼中根本屁都不是,一個個巴掌就這麼落到了陳采花的臉上。

陳采花整個人如遭雷擊。

自從她那惡婆婆去世,她仗著有四個兒子,就再也沒挨過打。

沒想到臨了還挨了大孫女的打,陳采花再次悔不當初,恨自己當初為什麼沒弄死姚大妮這小畜生!

當年她若是狠心,現在也不會落到這地步!

姚大妮見她奶這猙獰的麵色,就知道對方沒想好事兒。

“奶,你是不是心裡罵我呢。既然你心裡罵我,那我更要打你了,從小到大我們幾個孫女兒挨了你多少打,多少罵。我現在隻不過是回敬一二而已。”

姚大妮冷笑,“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以後我可是會天天來看你的,想必到時候你會很開心能天天見到我這個賠錢貨孫女兒。”

見著老太婆癱在床上任她打罵,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姚大妮的心裡湧起一股子無法言說的快感!

長年累月的憋屈一掃而空,姚大妮感歎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姚大妮笑嘻嘻地拽住她奶揮舞作亂的手,然後輕而易舉地扯下了她奶脖子上掛著的鑰匙。

“奶,謝謝你把鑰匙給我,你可真是我親奶。對我真好!”

陳采花眼睜睜著鑰匙被搶走,幾欲嘔血。

她恨不得雄起當場把這不孝的東西打死,然而她連動彈都費勁。

人一激動,嘴越發歪,眼睛也更斜了。

姚大妮餘光瞥見,笑得燦爛,吐出的話卻如刀子。

“哎呀,奶,你的嘴巴跟眼睛歪得更厲害了怎麼辦?真是好醜好難看哦。我要是成了你這樣,我就拿跟繩子自己吊死了,根本不會拖累彆人。”

說完,姚大妮捂了下嘴巴,“噗,我差點忘了奶你連下地都是做夢,就是想吊死也不能呀。”

陳采花被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竅,險些當場歸西。

姚大妮才不管那些呢,小嘴叭叭叭一邊說著,一邊拿鑰匙去開樟木箱子。

“嘎達”一聲脆響,鎖頭成功被打開。

姚大妮臉上的全是驚喜,仿佛看見裡麵都是財寶似的,盛滿了笑容。

但她看不見的地方,陳采花露出一抹冷笑。

哼,這個天殺的不孝子,想要她的錢,沒門兒!就是連窗戶縫兒都沒有!

姚大妮推開樟木箱子的蓋子。放在最上麵的是一包餅乾,一包桃酥,一包紅糖。

“嘖,這不是我那未來的夫家給的麼,鎖在這裡可真是浪費了。”姚大妮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桃酥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這個時間放得有點久了,味兒都不對了。奶你真是太摳門了,東西都要放壞了也舍不得給我們這些孫女兒吃。你說你留著乾啥,小叔都去農場改造去了,你的大孫子連你屋子都不願意進來……”

要不是那幾個她奶的心頭寶都不願意進來,這些好東西哪裡會便宜了她。

姚大妮嘴上說這不好吃,但其實她從小到大哪兒輪得到吃這些好東西。

她奶重男輕女,大孫子都是寶是家裡的金貴少爺,孫女兒都是草是乾活的仆人下人。臨了到大了,還能賣出去換一筆彩禮錢,給家裡的男娃蓋房子娶媳婦。

他們大隊裡大多數人家都是這樣的,但也有不一樣的,比如大隊長的閨女,小日子就過得很不錯。

大隊長很疼愛閨女,穿的戴的都是大隊裡的獨一份。

有時候姚大妮會想,為什麼自己沒有托生在大隊長家。

要是她是大隊長家的孩子,那麼那些好日子都是她的,全大隊的姑娘家都會羨慕她。

然而,現實殘酷,她不是。

每當意識到這個的時候,姚大妮就會很泄氣。

恨自己運氣不好,投胎都沒投到好人家。

姚大妮心裡想著亂七八糟的雜事,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沒聽。

倒是沒有繼續吃桃酥,那東西乾巴巴的,香是香,好吃也好吃。

她但是她這次最重要的不是這些吃的,而是她奶的私房錢。

她奶這麼精明,這麼摳門。

哪怕平日裡最疼愛小叔,但要掏空家裡所有的積蓄去救小叔,或許她有這樣破例,但她爺絕對不會同意!

所以,她奶隻敢拿著賣她的錢去給小叔疏通!

她爺隻管自己的吃喝,從來都不管家裡的事情。

錢,一定還在奶手裡!

姚大妮翻呀翻,卻隻翻到了幾塊布料,並一份分家文書。

錢的影子,她根本沒看見。

姚大妮神色一變,轉頭陰森森地看著她奶,“奶,你怎麼這麼不乖呢。你到底把錢藏哪兒去了?”

“你快告訴我,你要是告訴我,我還能給你買點好吃的,以後也多帶你出去曬太陽。”

最又可能的地方沒找到錢,姚大妮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慌亂。

她要是找不著錢,就不能去退婚。

她不願意嫁給一個殘疾人!

這婚必須退。

於是姚大妮繼續逼問,“奶,你是不是把錢藏到哪個犄角旮旯了?我想想啊,是不是在老鼠洞裡?”

想到這個可能性,姚大妮立馬去找老鼠洞。

床上嘴歪眼邪的陳采花眼神中露出譏笑。

嗬,狗東西。就你這不孝女還想搶老娘的私房錢?做你春秋大夢。

顯然,姚大妮並沒有找到對方。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之後,姚大妮找遍了屋子裡的耗子洞都沒有任何發現。

於是她又開始尋找藏東西的地方,偉人畫像的後麵,房梁上,樟木箱子的後麵,桌子地下,鬆動的轉頭下麵,全都找了。

卻沒有任何發現。

大熱天的姚大妮這一通活動,渾身都濕透了,臭汗黏在背後的衣服上,暈出了一大片的水跡。

姚大妮給自己倒了一大碗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才搬了凳子坐在陳采花的床頭。

“奶,你看你的嘴巴都起皮了,是不是想喝水?你求求我呀,你求我我就給你倒晚水。”

姚大妮蠱惑道。

陳采花也就早上喝道了一碗稀粥,這會兒都快中午了自然是又累又餓又渴。

但她也知道姚大妮這個小畜生沒安好心。

不爭饅頭爭口氣的,陳采花不屑地轉頭。

她就不信了,姚大妮這麼作踐自己,會沒人發現。

她平日裡對幾個兒媳婦跟孫女兒是不好,可她對兒子們還有孫子們還是很好的。

兒子孫子老頭子不可能不要她,遲早會來看她。

說不定等下午飯就來,因此陳采花這會兒很硬氣。

說轉頭就轉頭,一點兒都不帶猶豫的。

見狀,姚大妮反而樂了。

“奶,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呢。我跟我爺還有叔伯嬸子們說,我下個月就要出門子了,在家裡也待不了多久,想要在剩下的日子裡多孝順孝順奶你。”

姚大妮話音一頓,然後才繼續說道,“你是不知道他們聽說接下來的時間都由我來照顧,可開心了呢。立馬把照顧奶的活計都丟給了我。”

“奶,你說,你接下來會過什麼樣的日子?”

陳采花瞳孔微縮,隻覺得平日裡畏畏縮縮的孫女兒跟鬼上身似的,渾身都沾滿了戾氣。

頓時陳采花懷疑姚大妮被什麼臟東西給上身了,要不然一向老實巴交怎麼可能性情這麼狠毒。

姚大妮看出她年眼中的害怕,不由得一樂,“奶,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又沒做什麼惡毒的事情,我隻是單純的想要孝順你呀。這不你看,我這才來照顧你半天呢,你的臉就胖了些。想必爺他們看到了還會誇我照顧好呢。”

陳采花年紀一把,又常年累月下地乾活,臉上的皮膚就跟老樹皮似的又乾又皺還黑漆漆的。

即便是被姚大妮扇了那麼多巴掌,卻一點兒都看不出紅的地方。

隻是略微腫了些,看著不像是被打,反而有種胖了的感覺。

“哎呀,雖然奶你不想喝,但我這個人還是很孝順的。怕你渴了,所以奶我去給你倒碗水。”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姚大妮捧著碗,壓根就沒往陳采花嘴裡喂,反而一口氣全倒進了陳采花的脖子裡。

冰涼的冷意入骨,陳采花打了個哆嗦。

“奶,你怎麼這麼沒用啊,喝口水都能把水打翻了,我看今天就算了,我還是明天在給你端水吧。”

一句話就定了陳采花今天再沒有第二口水喝。

陳采花被氣得眼前陣陣發黑。

結果姚大妮那個小畜生還不放過她,“奶,你說小叔在邊疆的農場是不是日子很苦啊,不知道有沒有衣服穿,有沒有飯吃。哦,對了,他是犯人,怎麼可能吃飽穿暖呢。”

“穿的估計想是咱們家裡破的不能再破的衣服,吃飯的話,也不知道每頓有沒有一個黑麵窩窩頭呢。小叔他從來沒有下地乾活過,肯定哭爹喊娘的,等著奶你去救他呢。”

姚大妮越說越起勁,“小叔整整要在農場裡改造二十年呢,就是不知道小叔能不能撐到二十年,可惜啊就是能活到二十年後,奶你是肯定見不到了,我就沒聽說誰家癱瘓的人能活二十年的,放心吧奶,到時候你肯定瞅不著……”

陳采花被迫聽了這些誅心之言,她知道自己不能生氣,但是想到小兒子未來的淒慘生活,還是忍不住眼前陣陣發黑,腦袋昏眩。

“奶,你放心,咱們家裡除了你,每一個喜歡小叔呢,也沒有一個盼著他回來的,都恨不得他死在農場。”

姚大妮的這句話,可算是戳中了陳采花的肺管子。

陳采花隻覺得眼冒金星,然後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識。

姚大妮見人沒了反應,眼睛也緊緊閉上。

還以為她奶被她給氣死了,心說她奶可真不中用,她現在說的幾句難聽的話,跟以前她罵她們的時候比起來,那真是輕飄飄的沒有什麼勁兒。

結果她奶就這麼昏了過去,敢情隻能讓奶罵人出去,不能彆人罵她呀。

這怎麼行呢,做人可不帶這樣的。

姚大妮伸手探了探鼻息,發現她奶還有氣兒,瞬間拉下了小臉。

“這個老不死的,竟然還沒被氣死。果然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趁著她奶昏倒的時候,姚大妮又翻了好幾遍屋子,結果一無所獲。

姚大妮都快要被氣死了!

下個月初就是她出門子的時間,要是不提早找到錢,她就是拿錢去退婚對方也不可能答應。

“這個老不死的,難不成是老鼠精投胎不成,不然怎麼這麼會藏東西。這屋子裡的東西,我都翻遍了,怎麼還是找不到?”

姚大妮都快鬱悶死了。

環顧四周,房梁上,牆洞裡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她全都找過了。壓根就沒看見錢的影子。

姚大妮看著她奶,仿佛要把她奶盯出一個洞來。

忽然她一拍腦袋!

“哎呀!我怎麼把床給忘了!”

她奶躺著這麼大一張床呢,先前她嫌棄她奶味兒大,這張床就沒注意。

現在才想起了,她奶很有可能是把錢藏在了床上。

有了希望,姚大妮立馬捂著鼻子爬到床底下查看。

結果還是什麼都沒有。

沒辦法,姚大妮隻好從床底下爬出來,又上了床翻找。

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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