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蒙多當然不介意,他們愉快地聊起天來。兩個黑頭發的都很熱情,反倒是瑞凡表現冷淡,從他出現在埃德蒙多視線範圍開始到他們上了車,兩人沒有一句完整的交流,就連打招呼用的都是最簡單的擬聲詞。
和1993年底那次的狀況一模一樣,兩個內心倔強的家夥誰也不搭理誰,就這麼冷||戰到底。不過這次他們沒有徹底把對方移出自己的圈子,並且很默契的誰也沒再提那天關於笑氣的事,小心地維持著表麵上的穩定。
基努有意幫助他們解開心結,但礙於弗朗在旁不斷阻礙(他搶走了埃德蒙多的全部注意),直到他們抵達酒店也沒得到任何進展。
說實話,弗朗給人的感覺和以前不一樣了,他不再像之前那樣陰沉執拗又固執地想要拴住埃德蒙多,現在的他隻用幾個挑||逗的玩笑和不達眼底的笑就能輕鬆把埃德蒙多勾走。
比如現在,埃德蒙多靠在酒店前台幫他們辦理入住手續,弗朗就可以跟在他旁邊和他聊得火熱,仿佛中間再也插不進去第三個人那樣。
基努怎麼也想不明白,擁有絕對優勢的自己和瑞凡是怎麼被那幾個人接二連三超過的。
“這就是典型的埃德蒙多,新鮮感永遠大於一切。”
瑞凡說著刷卡走進房間,甚至沒給那邊在門口就親熱起來的埃德蒙多和弗朗一個眼神,他平靜地把自己摔到床上,然後麵無表情地看向基努。“(看到他們親熱)很不好受,我懂,但除此之外你什麼也做不了,不要想著改變他,到頭來受傷的隻會是你自己。”瑞凡說,也不知道他是在告誡好友還是在說服自己。
基努深深地擰緊了眉毛,雖然平時他才是那個比較穩健的溫和派,但在這事上他持相反態度。“在來之前我們說好的,瑞凡,你承諾了會和都都談一談把話說開,怎麼現在像個含羞草一樣把自己鎖起來了。”他譴責道,“你們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已經厭倦了你們總是吵架,我隻想要我們像以前那樣相處,這是個很難實現的要求嗎?”
瑞凡輕飄飄給了他一個眼神。“你心裡很清楚我們為什麼不能回到從前的相處模式,因為那時候什麼事都沒被挑明,每個人單純得像張白紙。”他沒什麼感情地解釋道,“那時候我每天晚上想要他想得發瘋,聽著旁邊他的聲音痛苦到錘牆,彆掩飾,我知道你也一樣。”
基努的深呼吸卡在了吸氣上,“這不一樣!”他用力反駁道,“我們說的不是一碼事,瑞凡,你不要岔開話題!”
“怎麼不是?我問你,你真的更喜歡從前嗎,基努?我的意思是——”瑞凡翻身坐起來,“舉個例子,就在《我私人的愛達荷》殺青派對上,都都他喝掉了整瓶的白蘭地,然後就酒精上頭和姑娘們貼身熱舞,還很好心地招呼他的姑娘們拉我們兩個一起跳舞,在那麼曖||昧的音樂和燈光下,無論有多少人在麵前遊走,你和我的眼睛都始終粘在埃德蒙多身上,而他,他正和熱辣的舞娘接吻——可悲嗎?”
基努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況,那個派對,那個夜晚,他看到埃德蒙多和舞娘調||情,他感到悲傷,而更悲傷的是,直到幾年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難過,不是因為他嫉妒埃德蒙多,而是他想要擁有。
那確實不是段美好的回憶,但它和他們現在正在討論的問題無關。
“不要再岔開話題了,瑞凡,我們說的是你和都都吵架的問題。你說你會和他談談的,現在就去,把他帶回來,我要看著你們和好。”基努艱難地把主線拉了回來,“不然你為什麼要來倫敦?僅僅隻是為了和都都在我眼前冷戰?”
瑞凡躺了回去,還順便用胳膊蓋住了眼睛。“……在我們說好的時候不知道弗朗也要來。”他嘟嘟囔囔地回答道,“我已經做好和萊昂納多抗衡地準備了,但我不確定我能對付第二個,你也一樣。”
所以他們現在又回到了原點:意誌消沉的瑞凡根本不想主動爭取。
瑞凡說:“我為什麼要主動,那件事不是我的錯,他的確在嗑笑氣而且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已經不打算追究了,他還在揪著反複重提——而且你知道的,我和都都總是會和好,隻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
基努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帶著強大的氣場抬頭。
“有時候你就是需要人推一把,瑞凡,這次還是我來,下次——下次你必須自己上。”他說著活動了活動肩膀和手腕,“在這兒等著,那兒也不許去。”
“嘿!Kiki,你上哪兒去?嘿——我跟你說話呢,回答我——真不敢相信你摔我的門!”
隨著摔門聲,基努離開了房間,瑞凡傻眼了。
讓他更傻眼的還在後頭,不到3分鐘,基努又回來了,隻不過他不是獨自一人,在他的肩膀上還有個屁股,而那屁股連接著兩條熟悉又修長的腿,它們正在不斷掙紮著——見鬼的,那是個人,那是埃德蒙多!
基努就像個海盜那樣把自己的寶藏扛了回來,他挺直腰杆仰著頭走進房間,根本不理會埃德蒙多的驚叫,他頭也不回地用腳後跟把門甩上,順便上了鎖,弗朗的咒罵和砸門聲被隔絕在外麵。瑞凡看呆了(當然不是看都都的屁股看呆了),以至於基努把埃德蒙多丟到了他床上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埃德蒙多領口大開,頭發呈現半乾狀態,嘴唇比平時更豔更腫更水潤,眼角飄紅,帶著埋怨的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完全是一副被打擾了好事的樣子。
“——先生們,我能為你們做點什麼?”他拖長了語調諷刺道,“關於為什麼我在做到一半的時候被人綁架到這裡來,我需要一個有力的理由來解釋。Kiki?”
基努整了整領子,示意埃德蒙多不要看他,看瑞凡。瑞凡見埃德蒙多的眼神來到自己身上,僵硬地搖搖頭,像踢皮球那樣把關注點投回到基努身上。埃德蒙多微微挑眉,沒有看懂現在的狀況。他翻了個白眼,起身想要離開,結果迎麵基努把他推回床上,那邊瑞凡也同時拉住了他的手腕。
“eon!究竟有什麼事能不能快點解決,我還等著去和艾德做||愛做的事。”埃德蒙多抱著手臂,眼神愈發的不滿,“如果是急事現在就說給我聽,如果不急,那就等到明天我們去玩的時候再說,這樣對大家都好。”
愛德華-弗朗的名字讓氣氛更加緊張了。
對大家都好?不,完全不是,典型的埃德蒙多行為。瑞凡在心裡挖苦道,但很快他意識到這句話被他下意識念了出來,而且一字不差地傳進了埃德蒙多的耳朵。基努瞪著他仿佛在控訴他有多不爭氣,而埃德蒙多也正危險地眯起眼睛看他。
“-典型的埃德蒙多行為-那是什麼意思?”埃德蒙多質問道,“你在抱怨我不乾正事隻攪渾水嗎,傻鳥?”
瑞凡聳聳肩,做了個‘瞧啊’的動作。
“哇哦,你領會了我的意思,為你鼓掌,親愛的都都,你可真棒。”瑞凡假惺惺地用手指碰了碰手掌做鼓掌狀,“彆總是叫我傻鳥,這才中午你就忍不住和那男孩滾到一起去,我看你才是最傻的那個。”
同時,瑞凡在心裡悔恨地大喊試圖讓自己停下來,但顯然,他失敗了。埃德蒙多急著回去和弗朗做的舉動讓他抓狂,即使他不想承認這個,他頗為幼稚的反駁暴露了一切。
“等等,所以——這一切都是因為愛德華-弗朗?”埃德蒙多被氣笑了,他歪著頭看了看基努,隨後轉向瑞凡,“因為我冷落了你們所以才有了這一出,包括把我扛過來,還有現在詭異的氣氛,是這樣嗎?”
呃,不是?基努心想,造成現在局麵的原因很複雜,愛德華-弗朗隻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那個原因——或許該稱他為導||火||索?
瑞凡發出一聲響亮的鼻腔音用來表示自己的不屑。
而就是他的這個行為挽救了現在漿糊樣的局麵——因為在埃德蒙多看來這就是個簡單的情感類問題,把一切都歸結於他們(不單是瑞凡)愚蠢的吃醋行為就全都說得通了。基努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他迅速調整狀態,在埃德蒙多看過去時把小情緒暴露給他。
好萊塢演員的事怎麼能叫騙呢?
於是埃德蒙多的憤怒全部轉化成了愉悅,他跪著靠近瑞凡,摟住他的脖子,然後親吻他的嘴角。
緊接著埃德蒙多笑笑,頑皮地說:“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抱歉。這都是我的錯,我是個混蛋,從不管不顧跑來英國開始就全是我的錯,please,please,please——原諒我吧。”
每當他壓低聲音,獨屬於葡萄牙語曖||昧的卷舌音就變得格外明顯,隨著他把每個單詞拖長,他整個人都帶上了那種無所謂的勾||人味道,世界上最沒有心肝的人都無法拒絕他。瑞凡憋著不讓自己心軟,垂著睫毛不去看他。
見瑞凡無動於衷,埃德蒙多轉頭掛在了基努的脖子上。“他不肯原諒我,kiki,你呢?”他問,“你也不願意原諒我嗎,在我承認了所有的錯誤之後——你看看我,跟我說說話,求你了。”
基努自認為是意誌力比較堅定的那類人,但埃德蒙多就在他眼前,那雙藍色的眼睛裡滿是祈求,他沒辦法讓自己置之不理。於是他低頭準備吻他,瑞凡也扭頭看過來,埃德蒙多嘴角勾起勝利者的微笑。
眼看房間裡的空氣越來越濃稠,房門被人用力敲響。
“彆膩歪了埃德蒙多,我們得找地方去吃飯,精*可不能讓你填飽肚子!”麥昆的聲音打斷了正在進行的一切,他露||骨的說辭在整個走廊上回蕩,“快點,我不想和你的情人們待在一起……Okay!我知道了諾蘭先生,你不是他的情人,我明白了!不管怎樣,弗朗說你拋下了他,埃德蒙多,勞駕,我開始渾身都不舒服了——嘖,他們不會把他做暈過去了吧,詹森,你和基利安去找酒店經理,埃德蒙多絕對暈過去了,我就說不能三個人一起,他不聽。”
哦,看來不隻是麥昆,所有人都集中在房間門口了。
埃德蒙多懊惱地咬了咬牙,他隻是想換個口味和好久不見的朋友們來上一次,怎麼那麼困難。
“我沒暈,Alex,我們也沒在做。”他放開了基努的脖子衝著門口大聲說,“給我5分鐘,我們很快就出去!”
……
很快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當地的餐廳,埃德蒙多沒來得及預約,但很幸運,剛好有一個隔間被空了出來。每個人都點完餐後,桌子上的氣氛詭異了起來。這是張長方形的餐桌,上麵還鋪著鉑金色的敢當桌布,桌布很長,幾乎觸及地麵,因此,埃德蒙多麵臨了他此生中最難做的決定之一。
在他麵前坐著瑞凡,基努,弗朗,還有詹森,他到底該先逗弄哪一個?
黑格爾有句話說得很對:人類從曆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人類無法從曆史中得到任何教訓。
埃德蒙多也是同樣。
就在他邊糾結邊找話題和所有人閒聊的時候,有人的腳尖輕輕點在了埃德蒙多的膝蓋上,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