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話可說(1 / 2)

沈筠曦悄悄呼出一口氣,慢慢鬆了鬆僵直的脊背。

今日淑妃娘娘分外熱情,拉著她談天說地,從胭脂水粉說到西湖龍井,又從春光明媚講到稻香樓新出的點心,看著熱乎,其實沒話找話。

沈筠曦早上隻匆匆用了幾口點心,陪著淑妃聊了約莫一個多時辰,早已饑腸轆轆。

沈筠曦不著痕跡摸了下腹部,行禮朝淑妃娘娘告彆。

淑妃娘娘似是恍然大悟,柔笑著又拉著沈筠曦飲茶、用點心,說是禦膳房新研發了新點心,請她一同品鑒。

等沈筠曦用了半碟點心,一個小宮女貼在淑妃娘娘耳畔說了什麼,淑妃娘娘方放了沈筠曦。

一出淑妃娘娘的殿門,便看到了立在門前的二皇子蕭和澤。

沈筠曦回眸瞥了一眼淑妃娘娘的朱紅的殿門,又凝睇眼前明顯等她的二皇子,緩步下了台階,忍不住笑道:

“二皇子好心思,今日可是讓我陪淑妃娘娘聊得暢快。”

“對不起,沈姑娘,我不曾想今日朝會這麼久。”二皇子蕭和澤眉目輕緩,麵頰有些微紅,輕聲道歉。

看著一笑傾城的沈筠曦,蕭和澤抿了抿唇,小聲解釋道:

“沈姑娘這幾日拒了我的帖子,我無法,隻能在此候著沈姑娘,還望沈姑娘見諒。”

自隆福寺一彆後,蕭和澤邀沈筠曦出遊,皆被沈筠曦娘拒絕,他不知哪裡得罪了沈筠曦,輾轉反側,隻能尋求娘親淑妃娘娘幫助。

他昨日給淑妃請安時,特意請淑妃今日邀沈筠曦敘舊,並幫他拖上一二,等他下朝會。

蕭和澤直白坦誠的話讓沈筠曦詫異一瞬,她抬目,望進蕭和澤澄澈見底的清眸中。

蕭和澤眸中浮著愧疚,眼底沉沉,似是藏著她看不懂的東西,黑壓壓。

沈筠曦不敢去探,忙收回了目光,輕輕搖了搖頭,軟笑道:“殿下誤會,我不是有意,近日有些忙。”

蕭和澤直視著沈筠曦,目不轉睛。

沈筠曦被他看得麵頰有些熱,不自在扭開了臉,沈筠曦捏著指尖思忖如何如何解釋,便聽蕭和澤輕輕緩緩道了一聲:“那就好。”

沈筠曦纖翹的眉睫撲朔一下,小手慢慢鬆開,微微舒了一口氣。

其實,沈筠曦確實有意拒了蕭和澤。

那日隆福寺,蕭和澤送她回廂房時,托著外袍,雙目凝視她,同她道:“沈姑娘與我,無需道謝。”

那一瞬,她從蕭和澤眼眸裡看到了情意。

她陡然想起,前世她被曝未婚先育,蕭和澤曾攔著她對他說想要娶她。

沈筠曦重來一世,下定決心絕不再在太子蕭鈞煜那棵樹上吊著,她也在隆福寺心願樹曾許願“覓得佳婿”,卻一時沒有立馬尋一佳婿的想法。

蕭和澤陪著沈筠曦一同走在長長的青石甬道上,他望著沈筠曦靡顏膩理的側顏,輕聲問道:“沈姑娘,明日可否邀您一同出遊?”

盛朝,上巳節定於三月的第一個巳日,今歲較往歲晚了幾日,恰在明日。

沈筠曦愣了一瞬,正要隨口尋了一個理由拒絕,便見蕭和澤兀得停住了腳步,轉身直直望著她:

“明日是上巳節,我想邀沈姑娘西山同遊,沈姑娘倘若拒絕我,定要與我說明緣由。”

上巳節,在盛朝是極為隆重的節日,這日文武百官休沐,與民同樂,舉家齊歡,尋春踏春。

他一字一落,直直凝視沈筠曦,麵上鄭重,似要等沈筠曦一個回複。

沈筠曦一怔,她以前雖常拜會淑妃娘娘,卻同二皇子蕭和澤並無多少接觸,以前但凡有時間,她便討個由頭去尋蕭鈞煜,與蕭和澤總是匆匆擦肩而過。

上世與這世寥寥幾次相處,沈筠曦以為蕭和澤是個溫文爾雅、端莊守禮之人,卻不想他會說如此帶著孩子氣的話。

沈筠曦美目睇去,在蕭和澤眼眸中看到了執著和堅定。

“我可是哪裡做得不對,惹了沈姑娘不開心。”蕭和澤菱唇緊抿,眉宇輕輕蹙起。

他手掌拳了鬆,鬆了拳,耳尖明眼可見帶了些薄紅,強作鎮定,柔聲道:“沈姑娘說了,我改。”

他說得嚴肅,沈筠曦眸光閃了閃,眉睫撲閃一下,遮住了眸中的慌亂。

她突然掩唇而笑,眸光流轉,再抬眸時,她唇角彎彎,笑盈盈嬌聲婉轉:“改什麼改?”

蕭和澤自是沒有惹她不開心,不過她自己心懷愧疚。

沈筠曦翦水明眸波光瀲灩,彎成淺淺的月牙,睇了一眼蕭和澤,柔聲補充道:“殿下謙和,多處幫我,自沒有惹我不開心之處,明日我與家人亦正打算西山踏春。”

“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蕭和澤清眸閃著隱隱的亮光,臉上綻開一抹明媚的笑容,朗聲道。

沈筠曦思忖一瞬,輕輕點了點頭:“好。”

上巳節,左右她同家人要出遊,青天白日,百姓同遊,她與蕭和澤不約,也會明日西山遇著。

見沈筠曦應下,蕭和澤甚是歡欣鼓舞,又挑了一個話頭,說著近日遇見的趣事。

兩人正說著,迎麵見了一行人。

正是蕭鈞煜和福明。

沈筠曦眉宇漾著淺笑消失,和蕭和澤停止說笑,隨著蕭和澤同朝著蕭鈞煜躬身行禮:“太子殿下。”“皇兄。”

蕭鈞煜眼睜睜看見沈筠曦麵上的淺笑在看到他後,刹那退得乾乾淨淨。

他凝視沈筠曦,沈筠曦低著頭,躬身行禮,她姿態端莊,禮儀挑不出一絲一毫的不是,可蕭鈞煜卻蹙起了眉頭。

沈筠曦不該這樣,她以前對自己行禮不會這般死硬,疏離。

“免禮。”蕭鈞煜輕輕應了一聲。

蕭鈞煜麵上疏疏淡淡,冷若高山雪,眸光卻不由得凝在沈筠曦身上。

以往,若是他道了“免禮”,沈筠曦必定早已抬眸對他含喜微笑,而不是如今這般依舊垂著腦袋,不看他。

沈筠曦纖白的下巴內斂,纖密卷翹如蝶翼的眉睫遮住了眼簾,蕭鈞煜一絲一毫窺探不得她的情緒。

當時,隻道是尋常。

蕭鈞煜心裡空落落的,胸膛如同塞了一團棉花,憋悶憋悶。

他再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沈筠曦對他的疏離和淡漠,前幾次他還能安慰自己,許是沈筠曦使了小性子,許是沈筠曦欲擒故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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