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春搜(1 / 2)

蕭鈞煜正溫情凝視沈筠曦,柔情似水。

猝不及防一個重影落下,麵頰一疼。

蕭鈞煜偏過臉,擰眉自上而下斜睨沈筠曦。

他自幼被立為太子,金尊玉貴,哪曾受過委屈。

沈筠曦心口劇烈起伏,仍沉浸在悲傷中,冷著臉震聲:“蕭鈞煜,我恨你。”

蕭鈞煜如冠玉的俊顏冷如清霜,周身氣勢淩厲,一對鳳眸凝著沈筠曦幽深如墨,怒氣引而不發。

沈筠曦眼尾還漾著未消的緋暈,雪腮隱著酡暈,一對明眸瞪得溜圓盈著晶瑩的水光,無端打了一個冷顫。

蕭鈞煜滿腔的怒意在看到沈筠曦強忍未落的淚光和她顫抖的肩膀時,一時全身卸了力氣。

蕭鈞煜抿唇深呼一口氣,望著沈筠曦溫聲道:

“沈姑娘,你夢到了什麼?”

沈筠曦眨了眨眼睛,眉睫撲閃一下,迷蒙的眸光漸漸聚起星光,轉瞬又有些濛濛。

她猛得閉上了眼睛,撩起錦被躺下。

“沈姑娘,小芍是誰?”

清冽的嗓音,如春日裡的清泉泠泠。

沈筠曦纖手猛得攥住錦被,指尖隱隱發白,她緊閉著眼睛,放緩呼吸,翻了一個身,麵頰靠著軟枕。

似乎又陷入了睡夢。

蕭鈞煜坐在三尺之隔的繡凳上,端看沈筠曦。

等了半響,室內靜謐無聲,隻餘下沈筠曦輕悄的呼吸聲。

蕭鈞煜突然站起身。

沈筠曦察覺一道陰影投下,雅致的鬆竹香侵入口鼻,她指尖掐入手心,脊背不著痕跡繃緊。

蕭鈞煜看了眼沈筠曦撲顫的眉睫,唇角抿成一抹直線。

沈筠曦緊閉眼睛,時間無限拉長,她聽到窗外鳥鳴啾啾,室內,沒有任何聲音,仿佛蕭鈞煜不存在。

但,沈筠曦確認蕭鈞煜沒走。

她並未聽到蕭鈞煜離開的腳步,麵頰上的目光熾熱,讓她脊背挺直,捏著錦被屏住呼吸。

倏而,蕭鈞煜歎了一口氣。

沈筠曦翹密的眉睫一顫,脊背連著肩膀跟著輕顫,如同驚弓之鳥,繼而,眉睫撲顫如雨蝶振翅。

蕭鈞煜搖了搖頭,眸裡閃過疼惜。

蕭鈞煜躬身,為沈筠曦掖了掖被角,轉身,離去。

聽著門扉吱得一聲關上,沈筠曦緊繃如弓的脊背方緩緩放鬆。

沈筠曦看了眼門扉的方向,仰麵躺在塌上,此時方察覺後背不知何時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幸好,我剛裝睡瞞過了蕭鈞煜。”

沈筠曦輕輕呼了一口氣,抬眸怔怔開著緋紅色團花帳頂,喃喃自語,聲音裡帶了些劫後餘生的慶幸。

盛朝民風開明,王公與庶民同樂,可以上犯下,掌摑太子殿下依舊是大罪,重者累及親族。

門扉外,蕭鈞煜長身玉立,他麵對著門扉,聽著房間裡細微的聲響,眸光沒有一絲一毫的漣漪。

他又在門口立了一會兒,聽不到房中有其他聲音,蕭鈞煜方抬步離開。

沈筠曦一身酒意被剛才一驚一乍消退得乾乾淨淨,她睜著眼睛躺在錦被上躺了好久,聽著蕭鈞煜剛才的問話“誰是小芍”,沈筠曦又是心頭一緊。

以後,她需小心些,怪力亂神的前世萬不可與人提及。

過了不知多久,沈筠曦平複了心境,她撩開錦被下榻。

從內拉開門扉,外麵不遠處簷下小凳坐著做女紅的武琇瑩抬眸,盈盈笑道:“沈姑娘,你醒了。對不起,我不知你不勝酒力。”

雲巧、南晴剛被沈筠曦遣了隨武琇瑩的丫鬟賞花,此時也迎上來,上下打量沈筠曦關切:

“姑娘,可有哪裡不舒服?”

沈筠曦衝雲巧、南晴搖了搖頭,又朝一旁望著她的武琇瑩含笑道:“我也曾以為自己善飲酒。”

沈筠曦以前飲桃花釀,她能飲一小壇,今天隻飲了小半盅的百合釀,就熏熏然睡了。

沈筠曦抬眸看了看西天。

夕陽染紅了半邊天,晚霞如絲絲縷縷的如綢帶灑落在天邊,紅橙黃組合成曼妙多姿的顏色。

看日頭,許是臨近酉時。

“武姑娘,今日叨擾了。”沈筠曦福禮朝武琇瑩作彆。

武琇瑩想拉著沈筠曦挽留,可看著天色,她纖纖作細步,步至沈筠曦眼前睇著一眼沈筠曦小聲道:“我過幾日還能邀沈姑娘一同玩樂嗎?”

她聲音柔柔帶著忐忑,麵上也緊張巴巴,特彆像沈筠曦養的折耳貓,羞赧又滿懷期待。

沈筠曦一時失笑:“自是可以。”

武琇瑩麵上登時粲然,喜笑顏開送沈筠曦出府,又給沈筠曦送了許多西北的特產。

……

東宮。

福明立在殿前,遠遠看著覺察不對,等蕭鈞煜近了,福明福禮起身,聲音有些顫:

“殿下,您的臉怎麼了?”

沈筠曦掌摑的那一掌用了全力,此時蕭鈞煜白玉的麵頰有五個赤紅纖細的手指印。

蕭鈞煜步子不停,雲淡風輕道:“無礙。”

知道太子殿下的性子,他不言,福明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問出。

福明擰著眉思考是誰如此膽大包天敢對太子殿下無禮,簡直不要命了?

福明一抬眼,蕭鈞煜步至書房的青石道,小碎步追上去,恭聲道:“太子殿下,皇上傳您一同用膳。”

蕭鈞煜腳步一頓。

他泰然自若的神情一時有些嚴肅,抿唇,倏爾道:“著人給父皇傳話,就說孤有緊要的折子未處理完,今日不能陪他用膳。”

福明點了點頭,知太子殿下是怕皇上問起他麵上的掌印。

皇上將蕭鈞煜自幼養在身邊親自教養,縱容蕭鈞煜幼年騎在他肩頭騎大馬,對蕭鈞煜甚是寵愛。

福明還記得,曾有風頭正盛的寵妃嘲諷蕭鈞煜沒娘,皇上知道後直接將那位得寵的妃子打入了冷宮,後又賜了一根白綾。

如若皇上看到蕭鈞煜麵頰有傷,定會盛怒問責。

是誰打了太子殿下,還得太子殿下如此費心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