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續夢前世(1 / 2)

孫霞薇額角一個血窟窿,本就昏昏沉沉,此時突然被揪住頭發,頭皮扯得生疼,一陣暈眩。

孫常戎跪著地上哆哆嗦嗦,聽不來頭頂皇上的恩典,心尖打顫抖,餘光瞥見孫霞薇半響無動靜。

孫常戎氣得肺都要炸了,都是這賤蹄子搞事,他垂著頭,抬手朝孫霞薇腰間狠狠擰了了一下,低著聲音齜牙咧嘴:“快向皇上和太子請罪。”

孫霞薇猝不及防,腰間如同刀絞的疼痛,她登時驚呼出聲。

孫常戎嚇得一個哆嗦,餘光看到了皇上麵如沉水,神情冷峻,他為官這麼多年,最是會察言觀色,登時嚇得掐死孫霞薇的心都有了。

他抬手一個巴掌扇得孫霞薇趔趄趴在地上,劈頭蓋臉罵到:“你亂叫什麼,聖上麵前豈容你無禮!”

說罷,孫常戎又跪在地上低垂著腦袋,哐哐磕了幾個響頭,恭恭敬敬請罪:

“臣女一時鬼迷心竅,妄想一步登天,汙蔑太子,罪該萬死。臣平日忙於公務,對內宅疏於管教,汙了聖聽,請陛下恕罪。”

他這話是不管孫霞薇死活了,卻把自己摘了一乾二淨。

孫霞薇捂著臉,她額角帶血,殷紅的血跡覆蓋著一個深色的血口子,右側雪白的麵頰上有一道曲曲折折的血痕,左側麵頰卻紅腫不堪,深深淺淺覆蓋著三層深重的掌印,鮮紅粗糙的五指在她麵上如綻開了一朵重瓣的小花。

她眉目如畫,此時細白的臉蛋卻不堪入目,她雙目無神,怔怔看向孫常戎。

她知道自己的父親不疼她,平日裡對她苛責,她今日也不過想博個好的前程,想回到前些日子父親拉著她的手笑著喚她“愛女”的日子。

孫霞薇眨了眨眼睛,兀得唇角勾出一抹大大的弧度,低低輕笑一聲。

她聲音從喉嚨深處溢出,低低得如同魔怔,竟一時有些嚇人。

孫常戎心驚膽戰覷著聖顏,孫霞薇此時不在他跟前跪著,他想教育孫霞薇,可金鑾殿上又不敢太過放肆,隻能以目為刀,狠狠瞪著孫霞薇。

孫霞薇老老實實跪好,孫常戎心裡慢慢長舒一口氣,以頭搶地,正要再次求恩突然聽到身旁的孫霞薇開口。

“皇上,臣女孫霞薇舉報父親,前禮部侍郎,現禮部郎中,中飽私囊,貪汙受賄,請皇上徹查。”

話音一落,一時寂靜無聲。

孫常戎怔楞一瞬,臉色陡然大變,麵無血色,他立即爬起身去打孫霞薇,眼睛瞪得赤紅,狠聲道:“你這個賤蹄子在胡說什麼。”

孫霞薇被他揪住頭發,臉上唰得又重重挨了一個巴掌,唇角都是鮮血,臉偏向一側。

孫常戎喘著粗氣,目露凶光:“讓你胡說八道。”

“夠了!”

突然凜冽一聲。

孫常戎一個打顫,當即送了孫霞薇,伏爬在地上戰戰兢兢,哭訴:“皇上,臣為公兢兢業業,恪儘職守……”

孫常戎想說,餘光中卻瞥到皇上,一時嚇破了膽,嗓子張開,卻發不出聲音。

皇上如蕭鈞煜絕似的端鳳眼幽深如潭,閃著淩冰,唇角一直掛著淺淺的弧度,悠悠道:

“孫大人真是讓朕和文武百官看了一場好戲。”

孫常戎兩股顫顫,咽了咽喉結,唇瓣哆哆嗦嗦,麵如土色:“皇,皇上……”

“拖下去。”皇上按了按額角,懶得聽他再辯解。

四個錦衣帶刀侍衛上殿,步履整齊劃一,麵無表情,周身帶著凜凜殺氣,動作迅速將孫霞薇和孫常戎拉了下去。

孫霞薇盯著蕭蘇軒舉的太子殿下,目光懇求。

蕭鈞煜目光雲淡風輕,自始至終沒有對孫霞薇露出一絲一毫的憐惜或者憐憫之情。

杏黃色的身影越來越遠,蕭鈞煜如玉的側顏冷若冰霜,孫霞薇唇角的弧度大大,低低慘笑一聲,淚珠簌簌而落:

是她鬼迷心竅,貪戀太子殿下的權勢,嫉妒當朝首富沈家嫡女,可她何嘗不是想過得好一點?

錦衣衛拖著孫霞薇越過高高的門檻,孫霞薇一個哆嗦,驟然驚醒,她扯著嗓子大喊:“太子殿下,臣女好歹救過你的命,為您處理過傷口,不合眼守了您一夜,求嗚嗚唔。”

錦衣衛毫不憐惜捂著她的嘴巴。

金鑾殿上文武百官低垂著腦袋,脊背挺直,不敢直視聖顏,半響聽到上座甩袖起身的聲音,倏爾,大太監扯著嗓子喊:

“下朝。”

蕭鈞煜看著空空的龍椅,唇角抿直,黑漆漆的鳳眸深邃。

他立在原地良久,方才抬步大步流星出了金鑾殿,突然,他腳步一頓,有人低低私語:

“你說這孫姑娘不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誰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

“先不說這個,聽這意思,這救命的過程……嘖嘖,估計不是什麼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有人挑了挑眉梢,低低笑了一聲,嗓音裡帶著難以明喻又直白的某種意思。

他正要向對麵的同僚再要細說,卻突然隻覺周身一冷,脊背生寒,他僵硬緩慢轉頭,看著太子殿下不怒而威的目光,撲騰跪在地上,結結巴巴道:

“臣,臣……”

“管好你的嘴。”蕭鈞煜淡淡道。

太子殿下的目光如一把利刃,如帶著千萬鈞的力道,那大臣撐著一口氣勉強脊背挺直,垂著頭連勝應道:“是,是,臣知錯。”

等蕭鈞煜的腳步聲沒了,那大臣在同僚的扶拉下起身,腿有些麻,一身官袍都浸濕了冷汗。

他擦了擦額角的汗,望著太子殿下挺拔如鬆的背影,心有餘悸壓低聲音道:

“剛金鑾殿上孫家女汙蔑太子殿下,我見太子殿下始終神色淡淡,怎麼我剛說一句,就覺太子殿下恨不得將我砍了。”

太子殿下寵辱不驚,方才金鑾殿上一直神色自若,流言蜚語對他應是無半點影響,這才是他們群臣交口稱讚的當朝太子,未來的儲君。

他對麵是一個老臣,五十多歲,滿麵滄桑,此時轉了轉眸子,瞳孔驟然一縮,喟然歎道:

“沒準,大盛朝當真要迎來太子妃了。”

……

蕭鈞煜出了金鑾殿,他沒有回東宮,乘了一輛低調的馬車去了東四大街。

蕭鈞煜執著椒圖敲了幾下門。

沈府漆黑的大門緩緩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一個年長的老伯從裡探出一個腦袋,看到蕭鈞煜,眸光一閃忙躬身道:“太子殿下。”

“孤想拜見沈姑娘,還望老伯幫忙通稟。”

石伯身子立得更正,頭垂得更深,語氣恭敬道:“太抱歉了,太子殿下,我家姑娘身子不適,特意囑托了不見客。”

蕭鈞煜眉頭微蹙。

“煩勞老伯幫忙再通稟一聲。”

福明從側邊塞過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石伯嚇得連連退後,惶恐道:“太子殿下折煞奴才,不是奴才不通稟,是姑娘當真身子不適,特意交代了誰也不見。”

蕭鈞煜垂了垂眼簾,從袖中拿出一封信:“勞煩老伯將此信箋交給沈姑娘。”

石伯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求太子殿下不要為難奴才。”

蕭鈞煜薄唇繃直,垂著眼簾比今日殿上孫常戎還誠惶誠恐的石伯,握了握拳頭。

沈筠曦是當真不願見他,也不願收他的東西,門房見了他才會如此害怕。

蕭鈞煜無意為難一個無辜的下人,他轉身。

“太子殿下,您的身份,您何必對一個下人如此客氣。”福明跟在蕭鈞煜身後,回頭看了一眼沈府緊閉的大門,有些不忿。

蕭鈞煜貴為當朝太子,一國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當真想進門,那沈府的奴才哪裡敢阻攔。

“她不喜。”蕭鈞煜抬眸看了眼沈府西側的位置,淡聲道。

沈筠曦居住的玉蘭苑坐落在沈府的西側,此時四月天,玉蘭開得正盛,蕭鈞煜立在此處,似乎嗅到了所有似無的玉蘭清香。

正此時,沈府的大門慢慢打開,從裡麵出來了一位著一件深王絨線三藍百花紋樣襦裙裙,外搭芥末黃鋪地錦外衫,身子嫋嫋,一抬眸看著不遠處的蕭鈞煜,忙垂下頭,耳尖發紅,半響,小碎步靦腆福禮:“太子殿下。”

“武姑娘。”蕭鈞煜輕輕頷首,抬眸又看了眼玉蘭苑的方向。

“武姑娘可是從玉蘭苑出來?”

“是。”武琇瑩小聲回稟,雙手擰在一起,不敢看蕭鈞煜。

蕭鈞煜從袖中拿出剛才的信箋:“勞武姑娘幫孤送封信。”

“臣女領命。”武琇瑩立直身子,登時爽聲應道,麵色鄭重,一時沒了平日的靦腆,反而帶了些將門之女的爽朗。

武琇瑩看著手中雅致的信箋,筆鋒遒勁,嚴謹工整:“沈筠曦親啟”,她偷瞄一眼蕭鈞煜,隻見蕭鈞煜已經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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