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1 / 2)

雖然這人說了很讓人信服的話, 但是木白還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你這是上頭的還是下頭的牙齒呢?”木白的疑惑勁還沒散去,聽到這句沒有戳動他防備心的話順嘴便回答:“上頭的。

“那就得往下頭扔了。”青年笑著道,他抬頭看看四周,麵露一點遲疑道:“不過這兒都是平地, 沒有凹坑呢。”

木白一愣, 左右看看, 的確, 如今他們所在是一個大平地。

這當然是出於安保需要啦, 非但這兒是平地, 周圍稍矮的灌木叢和小喬木都被先遣部隊砍伐,一眼望去可謂一馬平川, 雖不至於說毫無遮蔽, 但基本控製在了膝蓋以上的環境都被清場。

如此,自然也不可能留有凹陷處,沒有凹地就不好丟牙齒……要不還是算了, 之前他那麼多牙齒隨手丟了也沒見哪哪沒長好啊。

木白剛生出了點猶豫, 就聽那青年說:“這樣吧, 我過會要去周圍巡邏, 你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給我,我去幫你找個地勢低的地方扔了。”

他說的實在太隨意, 反倒讓木白覺得自己的警惕有些莫名其妙了, 他捏著自己的牙齒轉了轉,有些猶豫。

不是木小白小家子氣, 牙齒同骨骼一樣都是人體死亡後會留下來的存在,所以在他生活的時代,牙齒也會帶上一定的巫術寓意,不能輕易給人。

在那個巫神共存的時代, 就連剪個頭發都有特殊的儀式,更彆說是骨頭牙齒了。

他之前扔掉的時候也就算了,畢竟也沒人會跑到他家門口去滿地找一個小孩的乳牙,但是現在是有陌生人直接從他這兒拿,指定性著實太強。

但是……

木白注視著他的雙眼,在對方平靜的注視下緩緩將手心裡的小乳牙放到了他的手心。

他垂下眼簾,鬆開手後他遲疑了下,還是收回了已經空空的手。

在這整個過程中,青年都微笑著注視著他,直到木白垂下手都不見絲毫不耐。

這很奇怪,對於陌生人,木白應當不會那麼沒有戒心,但是注視著對方的眼睛,他卻是感覺心安無比。

“那麻煩你了。”踟躕了一下後,木白還是如此說道。他一方麵對於自己將牙齒交到陌生人手裡覺得有些不安,另一方麵又覺得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人能夠成為萬物之靈便是因為他們比彆的動物天生多出了一感,也就是所謂的第六感。

這種脫離五感外的感知能力使得人族天生就帶一些特殊能力,隻是因個體不同強弱有差,但木白覺得自己這具身體可能是小孩的緣故,他的第六感還是挺強的。

比如他當初就是靠著這種極其微妙的感應從群山中選擇了秀芒村的方向,所以這次他也準備相信自己的直覺。

之後幾天依舊風平浪靜,隻是在進入河南地界時,大部隊因為太子要審查黃河疏浚情況而停留了一段時間。

在後世的曆史學有一句老話,叫做中華民族的治國史就是黃河的治理史。還有不少學者認為中華民族天性中帶著的關於統一、協作的信念和文化就是因為長期和黃河搏鬥帶來的影響。

因為隻有團結,隻有統一,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力量束縛住這條華夏大地的母親河,讓她保持溫柔慈愛的模樣,而不要總是家暴自己的孩子。

幾乎每個朝代都留下了和黃河搏鬥的記錄,大明也不例外。

雖然建國也才十五年,但因黃河發生的大災小災已經有不下十次,年輕的大明王朝幾乎每年都要在救助災民一事上耗費大量的人力財力。

或許有人要問,既如此不如乾脆整治黃河得了,但這就牽扯到了一個曆史遺留問題了。

——元王朝滅亡的□□正是因為治理黃河。

元順帝時期黃河多次決堤,在元丞相脫脫為代表的大部分蒙古王公貴族的支持下以及大部分漢臣的反對無效下,順帝下令治理黃河。

或許有人會奇怪,治理黃河明明是好事,而且黃河流域是漢人主要的聚集地,為何反而是漢臣提出反對?

因為在元政-府工作的極少部分漢臣太了解元政-府官僚機構的劣根性了,那無可救藥的貪婪如果放到了治理河道上,極有可能成為壓下當地百姓的最後一根稻草。

事實也的確如此,順帝發下的治理經費到了當地官員手中百不存一,而當地官員為了完成任務,也為了中飽私囊,隻有更加狠厲得壓迫民眾。

原本一家隻需要出一個役夫,變成了全家都得出動,老幼婦孺若想要避免徭役那就隻有交錢,沒有錢就隻能出力。

而更糟糕的是,按照規定役夫在服役時候的口糧是官方提供的,但采買糧食的資金已經不剩多少,如此便隻能給彆的地區增加稅負,亦或者是羅織罪名從百姓家中掠奪。

於是,一個叫韓山童的人在疏通河道時,挖掘出了一隻眼的石人,伴隨著民間流傳的一句著名的諺語,全國響應的紅巾軍農民大起義開始了。

十七年後,一個叫朱重八的農民帶領一乾多少都受元王朝治理黃河所帶來負麵影響傷害的農民一起推翻了元王朝。

即便實際上元王朝整治黃河的時間不到一年,而距離那段曆史已經過去了兩代人的時間,但這份苦痛尚且沒有從人們的記憶中抹去,甚至於如今的朝堂上都有不少臣工聞黃河而色變。

加上元王朝雖然壓榨民力,但當時主持施工的賈魯所治理的黃河確實有效,所以大明的皇帝隻是每年對黃河進行日常的維護,不敢大發民力。

太子朱標此次前來便是來視察黃河水文情況以及疏浚工作的,但很遺憾,河南布政使司布政使王輿宗一月前因主持疏浚工作過於勞累過世了,隻能由副使邢浩頂上此次麵見。

邢浩是因儒士身份獲得官職的一名官員,官方說法是叫儒士授,這是在洪武帝因為嫌棄科舉考試選擇出的人才沒有實乾暫停科舉後的一種舉薦方法。

和西漢時候的“舉孝廉”類似,是由當地基層官員或者是民眾推舉儒生或者是有大名望者入朝為官的一種方法,入門門檻很低,有些小地方甚至是隻要識字就行。

國家任用這些人也並不是看重對方的治國實力,實在是元末明初時國家的文盲概率太高,甚至有不少功臣良將都是文盲,偏偏在分封天下的時候,大明有不少跟隨朱元璋打天下的兵士都被派到地方做官。

這些人或許管理地方不難,畢竟建國之初舉國凋敝,有時候一個縣城也不過才百來多人,管理起來很容易,但是寫公文什麼的可就要了卿命了。

無奈之下,朱元璋隻能給這些不識字的官員再招聘了一批儒生給人打輔助。

除了可以幫忙寫公文外,這種方法招聘來的儒生一般名聲不錯,而且在當地也比較有名望,所以官員在抵達地方的時候工作開展上也能比較順利。

職能定位如此,這些儒士不會做官也不會太讓人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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