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的觀念裡,是惡就不能留。
雖然懶仙兒仙根極淺,但她也還是個仙兒,怎麼能由著現身眼前的惡怪兒肆意妄為。雖說被吃的流螢璀亮異常算不得正常,但也不能任著它們亡死而哀鳴。
“仙爹告誡的時候怎麼不詳述啊,隻說是禁地,怎麼是這樣的?這惡怪兒該不是一直都在這吧?咱這被詛咒的仙族咋選了這地方?是哪位上神仙家管這啊?我這仙根淺,鬥不過可就慘了……”
懶仙兒心底猶疑著,腳卻往前出奇地踏了一步,她目光盯著低伏的惡怪兒,它正專心吃著流失了璀亮的流螢,對懶仙兒似乎看不見。
懶仙兒奇怪剛才冒出來的小孩去哪了,不會撞見這惡怪兒已經慘遭毒手了吧?
可那小孩被流螢噬咬都會叫喊,怎麼遇了這大口咽食流螢的惡怪兒,被它殘害了竟不發一聲?難道是根本沒機會發出求救就被吞進了肚?
啊~那可就太慘了!
懶仙兒可得除了這惡怪兒,不然讓它衝去了下麵的村子就沒安寧了。
可是懶仙兒仙根淺,根本沒有法器,唯一能使得上的隻有她仙爹留下的鉤耙子,那還是她仙爹的仙爹成凡人前耗儘半截仙根化下的,為的就是成了凡人後能活得輕鬆點。
可那鉤耙子仙爺在的時候還好使點,到了她仙爹那就是個能自動鉤幾隴地的鉤耙子,還要乾會兒活就歇兩天回回氣兒,交到懶仙兒手上就隻是個她掛在後腰間的小鉤耙子,日常幫她鉤鉤野菜采采果子罷了。
反正懶仙兒是一點都催不動那鉤耙子。
她也沒想到自家仙族僅剩她一個的時候竟會遇到這惡怪兒,這是要怪她沒聽告誡入了禁地呢,還是上天真要徹底棄了他們這一仙族?
“唉,棄了就棄了吧。萬一真不成也不用再考慮終老仙逝前變凡人要親厲的苦了。”
懶仙兒安慰自己,腳又悄然地往前踏了一步,那吞食著流螢的惡怪兒似乎已經吃膩了抓在手裡的流螢,它一把甩掉已經泄了所有璀亮的流螢,鼻子嗅聞著慢慢地從低伏著的墳墓堆上移下來。懶仙兒雙目凝神,不敢輕舉妄動地瞅著移動的惡怪兒朝她這邊靠近。
懶仙兒的手已往後腰間摸去,鉤耙子已被她順下了腰,彆在了身後。
懶仙兒這模樣看著可真不像是正宗的仙家除怪該有的架勢,倒像是個跟人打架落在下風不得不時刻防備的敗家兒。但這也真怪不得懶仙兒,她一個眼看仙根都快沒了的懶仙兒,能有這防備架勢就不錯了,要是個凡人,這刻說不定早嚇哭嚇死了。
拿凡人對比仙家不好,懶仙兒知道她的斤兩,雖比不得強大仙人,但她還不算太害怕,最差也不過是被這惡怪兒斷了仙根,落得直接變凡人就被生吞的命,可那也意味著她入了輪回,說不定來世就直接成了曆過天劫的上神了。
想歸想,眼前這惡怪兒還是要儘快除掉,不然等它晃悠著溜下了山,到時候被生吞的就不隻是她這個被詛咒要斷了仙根的懶仙兒了,村子裡的老老少少都得成了這惡怪兒填肚的食兒了。
那可是大禍事,以後這地兒就被詛咒了,間生的妖魔鬼怪肯定會毀了這。
雖說這不是什麼仙家福地,可也總是懶仙兒一族的住地兒,沒了它,她這被詛咒的仙族跟斷了仙根也差不了太多。
“惡怪兒,站住!”
懶仙兒一聲喝叫,移行中的惡怪兒扭曲著影子般的頭顱朝懶仙兒在的地方扭動,它似乎對聲音不敏感,看不到在哪的眼睛根本沒朝懶仙兒看去。
這麼看,這惡怪兒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
懶仙兒斂去了聲音和氣息朝惡怪兒進一步靠近,但她發現惡怪兒突然對她的行動敏感了起來,影子般的腦袋已經死死地朝向了懶仙兒站的地兒。
懶仙兒每一抬腳,惡怪兒流著的黑霧就緊縮著聚攏到惡怪兒身上一下,這肯定不是惡怪兒忌憚懶仙兒所謂的仙人之氣,它似在等懶仙兒落腳,然後在那瞬間撲上來咬斷懶仙兒的腦袋,就像它一口一口不咀嚼就吞咽掉璀亮流螢那樣。
懶仙兒抬起的腳也不能不落地,單腿懸著她難受,也支撐不了多久。
看這架勢,她不能不改變之前想的鬥怪法了,她得請動仙根使用仙力催動鉤耙子,借仙爺的法器助她首次除惡怪兒能大捷。
懶仙兒落腳的瞬間,背於腰後的手裡流動出細絲般的光亮,她請了仙根使出了仙力。
沒想到微渺到幾乎看不到的細絲光亮竟也被惡怪兒察覺,它竟是對光亮更敏感,在懶仙兒從腰後將終於催動的鉤耙子抽出來的刹那,惡怪兒也已飛撲向了懶仙兒。
惡怪兒如黑幕般驟然在懶仙兒眼前落下時,懶仙兒催動的鉤耙子耙飛到了惡怪兒的腦門,目光緊隨鉤耙子的懶仙兒看到帶著她全部仙力的鉤耙子嵌入了惡怪兒的腦門,可沒見血冒出來,也沒聽到惡怪兒驚叫。
懶仙兒熱切的目光瞬間消了光芒,她就知道仙爺的鉤耙子她使不動。
那鉤耙子雖嵌入了惡怪兒的腦門,卻也隻是在惡怪兒腦門間晃動了下,隻碰了下惡怪兒就砰地被彈了出去。
得,這下真是盼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