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珍惜你(1 / 2)

酒撞仙 焦糖冬瓜 14648 字 7個月前

姣思這種靈鳥是能聽懂人話的。

小黃豆聽了路小蟬的話, 將腦袋探了出來, 但是看那些人來勢洶洶,它又把腦袋收回去了, 窩成一個毛球。

路小蟬起了火:“你這不中用的屁玩意兒!當初撿了你就該把你做成烤小鳥!”

說完, 路小蟬空出一隻手來, 在草簍的下方一彈,一道靈氣直接將那隻姣思幼鳥衝上了天。

幼鳥張開了翅膀,在天空中徘徊。

路小蟬以清源咒將這些人都拖在了正庭之中,他高喊了一聲:“我知道你有良心!如果以後你遇到了好人, 還是救救他們吧!如果是壞人, 欺負你的,對你不好的, 那就不理他們!放個屁熏死他們!”

話音剛落, 路小蟬的清源咒就被他們給破解了。

無數柄玄劍直衝而來, 還好路小蟬反應快, 再次結咒, 但就算能擋下這些劍, 卻擋不住劍氣, 他被撞飛了出去, 一口血吐了出來。

他知道自己的丹元被震傷了,隻怕再也無法結咒攔下他們了。

陳掌門按耐不住, 不想路小蟬再礙事了, 他的劍飛衝而來, 力圖穿過路小蟬的丹海。

那隻姣思幼鳥睜大了眼睛, 看著這一幕,忽然雙眼變成赤紅,俯衝而下,就像一柄利刃,從陳掌門的頭頂刺了進去。

陳掌門立刻斃命,眼珠子都要爆裂出來。

路小蟬已經閉上眼睛等待著胸膛被穿透的痛苦,但耳邊響起的卻是劍跌落地上的聲音。

他一睜開眼睛,就看見那隻姣思幼鳥從陳掌門的身體裡衝了出來,又刺進了其他人的體內。

“小黃豆——”

他單手撐住上身,姣思幼鳥如同一柄揮開長空的鐮刀,所到之處,玄門弟子紛紛倒下。

緊接著,它飛到了路小蟬的麵前,明明隻有巴掌大的身體,卻張開翅膀擋住路小蟬。

路小蟬的意識模糊,他伸手想要摸一摸那隻幼鳥。

“小黃豆……你怎麼有這麼大……”

他咳嗽了一聲,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小黃豆隻怕親眼見過父母被殺死,孤獨地在黑夜裡流浪,好不容易被路小蟬給撿到了,現在又親眼看見路小蟬為了保護它而被眾人圍攻,命在旦夕。

它憤怒,它惶恐,它不甘,以及它憎恨所有想要殺死它的人!

在路小蟬差一點死掉的這一刻,終於爆發了!

它要複仇!

向殺死它父母的人複仇!

它從路小蟬這裡得到了溫暖的照顧,於是它也要向傷害路小蟬的人複仇!

它的嘶吼尖銳而瘋狂!

任何一個衝上來的人都被它充滿恨意地撕咬。

路小蟬握緊了拳頭。

不能這樣。

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

小黃豆如果心生恨意,它不但再也救不了任何人,而且憎恨也會讓它更加孤獨和痛苦!

路小蟬伸長了手,想要摸一摸它的腦袋。

但是夠不著,根本夠不著。

有什麼辦法能夠驅除它體內的邪靈嗎……讓它恢複清明,自由自在?

驀地,路小蟬的腦海中浮現出一頁太淩閣的醫咒,咒文輕靈起伏,明澈仿佛能映照出世間萬物最美好的樣子。

“小黃豆……你回頭看看我……”

姣思幼鳥飛了回來,滿身都是汙血。

它的腦袋晃了晃,將所有的血跡都甩開,低下腦袋去蹭路小蟬伸出來的手。

路小蟬的血就點在姣思幼鳥的雙眼之間。

頃刻間,萬物仿佛都借了一絲靈氣,結成了一道大咒,將姣思的幼鳥環繞起來。

“小黃豆……從此以後……你就不恨了……因為你的恨,我替你帶走了……”

路小蟬視線逐漸模糊,他的身體承受著姣思的恨念,它每恨一分,便在路小蟬的身上留下一道刻骨的血痕。

姣思幼鳥慌亂地去蹭路小蟬,去舔他的傷口,然後它明白自己的所有恨意都會施加在路小蟬的身上,它越是在乎路小蟬,就越是不能再恨下去了。

直到它赤紅的雙眼逐漸變成澄澈的熒藍色,路小蟬倒了下去。

這就是太淩閣醫道至高之咒——太淩淨空大咒。

無中生有,有生於無,一念生萬念。

你若有執念無邊,我來受之。

無意境天之上,泱蒼正在冥思,他的肩頭停著一隻小青鳥。

青鳥閉著眼睛,縮成一個小團子,就貼在他的頸窩上。

這隻青鳥的主人凝魂術修習不精,原本就要消散了,泱蒼緩慢睜開眼睛,看著它,指尖點了一絲靈氣給它,凝住小青鳥。

可是這隻小青鳥還是消失了。

泱蒼的指尖停留在那裡,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他手指一抬,喚來了自己的劍,一把將它刺入了解劍石,替他鎮壓無意劍海。

轉過身去,他便從無意境天一躍而下。

路小蟬的眼前如同走馬觀花,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忽然在想這一切到底是夢,還是真的。

是有,還是無?

到底是現在的這一切是夢?

還是那個被舒無隙保護著,去燁川鑄劍的自己才是真的?

就在他呼出最後一口氣的時候,他被人抱了起來。

……是昆吾嗎?

還是昆吾的青鳥傳書讓師父來找他們了……

隱約之間,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輕輕碰在他的唇上,渾厚的靈氣緩緩渡入他的唇齒之間,遊走於他的五臟六腑,愈合他所有的傷痕。

他緩慢睜開了眼睛,看見了一張讓他驚豔到心跳難以平息的麵容。

“你叫什麼名字?”這個男人開口問他。

他的聲音清冷孤絕,聽在耳邊讓路小蟬想到了寒夜即將過去,透過雲層縫隙落在雪原上的一絲柔光。

是舒無隙……這個聲音是舒無隙!

還以為我是在做夢,而這個夢裡是沒有你的呢!

“對啊,你在做夢。”

路小蟬麵前的姣思幼鳥忽然開口了。

一切如同靜止,無論是那些剛恢複神智的玄門子弟,又或者是掙脫了邪靈束縛奔跑而來的昆吾,亦或者此刻擁抱著路小蟬的舒無隙,仿這裡的一切都是虛幻,隻有路小蟬一個人是真實的。

他坐起身來,看著那隻幼鳥:“這……這是怎麼回事?”

那隻幼鳥忽然靈氣大漲,蓬勃的靈潮淹沒了路小蟬眼所能及的一切。

周圍暗了下來,除了這些靈潮,路小蟬再看不見任何東西,他又回到了雙眼不能視物,隻有慧眼能識彆生靈的狀態了。

靈潮洶湧彙集,形成了一個人形。

哪怕是舒無隙,也沒有這樣浩瀚的靈氣,區區肉身都無法承載。

“你……你是誰?”路小蟬問。

“我就是燁華元尊。”

他的聲音悠遠卻醇厚,填平了浩浩世間的所有縫隙,看儘了數萬年的滄桑變化、鬥轉星移。

路小蟬大驚,他們以元神探遍了整個燁川,都沒有找到燁華元尊,可是他此時卻出現在了路小蟬的麵前?

路小蟬看著周圍的一切,恍然大悟:“這裡……這裡發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這裡,對於過去是真的,對於現世卻是虛幻。”

“什麼意思?我不懂!”路小蟬站起身來,走向燁華元尊。

他想要將這位經曆了洪荒變化的元尊看清楚,可他怎麼看都隻是一團被收攏歸集的靈氣,像變化莫測的海,像遙遠不可觸摸的星河。

“無中生有,有生於無。天下執念不過如此。”

燁華元尊忽然來到了路小蟬的麵前,他的靈海將路小蟬吞沒。

看似浩瀚洪流般的靈氣滾滾而來,路小蟬下意識緊閉上眼睛,他以為自己會被碾成粉末,卻沒想到燁華元尊的靈海如此柔和,包羅萬象,何況一個路小蟬?

“元尊……我所經曆的一切,是不是您對我的試煉?”路小蟬問。

燁華元尊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那不是我對你的試煉,而是你自己作出的選擇——渡一物,而渡萬物。佛家有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可看到了地獄?”

“若心無執念,三千世界哪裡來的地獄?”路小蟬答道。

“有意思!有意思!”

在燁華元尊的長笑聲中,包裹著路小蟬的靈海逐漸散去。

路小蟬之感覺身體一陣下沉,墜入萬丈深淵。

周圍都在震動,要碎裂開來。

“小蟬!小蟬!你快醒過來!”

舒無隙的呼喊聲傳來,路小蟬猛地睜開眼睛,發覺自己就懸在一個巨大的洞口邊緣,它便是熾燁山的火山口!

若不是舒無隙扣住了他的手腕,他早就摔落下去了。

他聽見了從地底深處徘徊而上的轟鳴聲,整個燁川冬眠已久終於複蘇。

它的心臟在跳,它在呼吸,燁川活了過來。

路小蟬在半空中搖搖欲墜,他的腳下越來越熱,難道說是岩漿在翻滾?

他低下頭來,普通的岩漿他是看不見的,但是此刻他卻看到了翻滾的熔漿不斷將洞口填滿。

舒無隙喚來了麓蜀,他將路小蟬甩到了麓蜀的背上,接著翻身而上。

麓蜀飛快地離開這個巨大的洞口。

路小蟬聽見了熾燁山的咆哮,身心俱顫。

“這是怎麼回事?”

“你還記得我帶你走進去的那個洞嗎?”舒無隙問。

“記得!就是洞口有‘無中生有,有生於無’的那一個?我們進去之後,我就和你走散了!”

“你不是走散了,而是那個山洞走到儘頭,就是熾燁山的火山口。你失足跌落了下去,我差一點沒抓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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