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國庫券可行(1 / 2)

顧客越來越多, 一開始周高氏還去校門口接了兩趟人。後麵買了東西出去的顧客就成了現成的向導,幫忙給後來人帶路, 然後自己順便再買三條。

賣到後麵,周秋萍都理解商場經理接受記者采訪時的心情了。

搞不清楚大家為什麼這麼激動,個個都想拚命的買。把錢不當錢一樣。不知道明年今日他們看著滿屋子的東西會不會後悔?

唯一能夠安慰周秋萍的就是,這些床單的質量的確好。用個二三十年都沒問題。

一直到晚上九點,一間8人宿舍床上和桌上堆著的床單被套全部銷售殆儘,周秋萍才趕緊勸退客人:“今晚是真沒了,我也沒想到你們會來這麼多。明天,我保證,明天肯定有貨。我已經跟人說好了,明天下午他們就把貨送過來。明天還是這個時候, 一定滿足大家的需求。為了表達我的歉意,今晚沒買到的客人憑這個條子,明天過來可以每人買5條。”

她好說歹說,可算是把悻悻不樂的客人送走了。

等到腳步聲離去,周秋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累得嗓子都往外噴火。好久沒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了,真是辛苦呀。

周高氏朝外麵張望一番, 然後關好房門抱怨女兒:“不是還有嗎?這麼多貨, 你咋就賣這點?”

周秋萍奇了怪了:“你不是說要晚點再賣, 才能賣的價格更高嗎?再說了,物以稀為貴。越是買不到越是想買, 這叫饑餓營銷。買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周高氏這才想起來自己先前還想再囤一囤貨呢。她抬頭看窗外,猛然回過神來:“要死了,今天沒抓知了猴!”

周秋萍趕緊攔住她:“行了行了,這都立秋了, 你聽聽外麵還有多少知了叫啊?抓了兩個月,也差不多了。”

周高氏豎起耳朵聽了一回,安心地又坐回頭,用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惋惜的語氣道:“哎呀,這都立秋了,沒知了了。”

周秋萍嚴重懷疑阿媽也不想再抓知了猴,因為賣油渣的利潤更高啊。

一晚上抓2000隻知了猴賣出去,也就是60塊錢。可要是他們在榨油廠晚上下班前再進一次豬油渣,夜市上賣掉,這個錢能翻10倍。

不是她們自吹自擂,而是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都能做到這些。真是應了那句話,時代的風口上,豬都能飛上天。

隻願能夠飛得更久點。

周秋萍搖頭,打斷了阿媽火熱的掙錢大計:“晚上賣不了豬油渣了,先賣被單吧。”

她們今天還沒點進賬呢!

周高氏趕緊拿出包,跟女兒一道將鈔票按照不同的麵額分門彆類,這樣數起來會快一些。

原本她們以為小麵額鈔票居多,畢竟豬油渣三毛錢一搪瓷缸。

結果把錢都倒出來之後,周秋萍才發現10塊錢的大麵額最多。一屋子床單被麵的價值不是開玩笑。

她每數100張,就拿剪得細細的橡皮筋紮一道。等到10塊錢的鈔票數完以後,她麵前一捆一捆的錢已經聚集了12捆,那就是12,000。

周高氏倒吸一口涼氣,來回又數了幾遍:“這麼多啊?”

周秋萍倒是鎮定:“貨款就20萬呢,12,000不算什麼。”

她的目標轉向了5塊錢。這部分錢的數量比10塊錢更多,因為不少人囤油渣時,一次就買5塊錢的。

等數完這部分鈔票,周秋萍又用出去16根橡皮筋,加上多出來的58張,就是8290塊錢。加上之前的部分,光今天的流水額就超過了2萬塊。

剩下林林總總一塊錢兩塊錢的鈔票,以及五毛兩毛一毛的毛票,合在一起是1132塊6毛。

母女倆又重複清點了一次,周秋萍拿著計算器再度核算,最終認定了這個結果。

兩人麵麵相覷,俱都長長的噓出一口氣。

今天打開的宿舍門,是囤貨最少的一間。等到明天,這個數字可以翻倍。

周高氏喃喃自語:“我還從沒看到過這麼多錢呢。”

2萬多塊錢的鈔票啊,就這麼擺在涼席上,堆的跟小山似的。看著這麼多錢,她心臟跳的跟懷裡揣了隻兔子似的。

周秋萍同樣兩眼發直。1988年,一晚上的流水達到2萬,是多麼驚人到恐怖的數字。

她感覺自己明天去信用合作社存錢都得小心翼翼。

周高氏開始掰著手指頭算:“一條床單掙十二塊,被套是10塊,沙發套和窗簾各是8塊錢,那今天掙了?”

作為一個不識字上掃盲班時就忙著做鞋底的30年代人,這道題已經超綱。

周秋萍搖頭,聲音發飄:“不能這麼算。我包圓了倉庫,最後經典的時候算的是大致的虛數。我估計純利潤大概是本金的1.5倍到兩倍。”

也就是說20萬塊錢的貨,最後刨去貨款,她到手的門是30~40萬。

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啊,利潤翻了一倍都不止。

周高氏眼睛發直,聲音顫抖,輕的幾乎讓人聽不清:“這麼多錢啊?”

周秋萍笑了,調侃了阿媽一句:“也就是賣10個月的豬油渣。”

這麼一類比,周高氏瞬間人間清醒。那也沒什麼了不起,一年可有12個月呢,比這更多。

母女倆坐在席子上,半晌都沒再吭聲。還是躺在床上已經睡著的青青想要尿尿,才驚動了怔愣的大人。

周秋萍趕緊牽著女兒去上廁所。等回來以後,她又歎氣:“今晚澡都沒給她們洗。”

一晚上她們就忙得沒歇過。

周高氏這回居然沒抱怨女兒分不清輕重,而是往床上一躺,疲憊地閉上眼睛,隻說了兩個字:“睡覺!”

今晚沒賣的豬油渣,明天一大早得拖到鄉下去賣。等賣完這一車,還能再進一回貨。

周秋萍也打著嗬欠,準備關燈睡覺。

突然間,她眼睛掃到地上的一張硬紙片,撿起來一瞧,頓時奇怪:“哪兒來的國庫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