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方才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腳步聲,走的輕鬆愜意而且漫不經心,遠遠從樓梯下來,能看到懷裡連毯子抱了一個穿著棉質睡衣打瞌睡的青年。
懷裡的青年似乎是被欺負狠了,現在還尚且很困倦:潤澤的唇紅紅的、纖長的睫毛還有些濕意。
似乎是感受到麵前一陣亮,他鬆開勾著男人脖子的手,捂住了水潤的眸。
蕭望勉輕笑了一聲,直接在拉開的椅子上抱著青年坐了下來。
慈生這一會才清醒過來,他抿唇,開口道:“我想要下去……”
蕭望勉的手輕鬆掐住他的細腰,把人沒幾斤的分量掂了掂,笑道:“寶寶,坐得穩?”
慈生把毯子扯了下來,沒說話,就望著蕭望勉,可憐兮兮的樣子。
蕭望勉無奈地歎息了一聲,低下頭親了一下他的唇,討好道:“好吧,我們寶寶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全部都聽你的。”
他揮揮手,讓原本想上來幫他的那些傭人們都回去,自己去拿了一雙帶著毛茸茸耳朵的棉拖鞋過來,給青年泛著紅的足套上。
慈生其實心臟一直在狂跳。
能這麼使喚“祂”的,恐怕也就現在“失憶”的他一個了。
心理壓力賊大。
但是他發現蕭望勉特彆吃自己恃寵而驕這一套,他便也不能露餡。
慈生穿上了鞋,目光在四周逡巡一圈,落在了那一整堆的奶茶身上。
他有些迷茫和吃驚的目光取悅了蕭望勉。
蕭望勉似乎覺得很有趣,輕輕握住他的手,帶著他過去選。
蕭家的廚房自然是大的,裡麵也擺放的整整齊齊,為了展示給慈生看,簡直擺放得像是外麵大型超市整齊的冰櫃。
慈生四處看了看,看到某樣東西之後眼睛一亮,卻很快被他眨了眨假裝沒發生。
他一邊佯裝認真地挑選奶茶,一邊故作生氣道:“那……我不是都說讓管家不要告訴你了嗎?”
語氣是埋怨的,可是他的“我沒生氣”簡直寫在臉上了。
蕭望勉略在震顫的胸膛靠在慈生的後背,彰顯著他現在心情的愉悅。
“壞寶寶。”
蕭望勉湊到他麵前,口型卻是:“那我去懲罰他?”
慈生頓時瞪圓了眼睛,哪裡還有什麼生氣的樣子,趕忙道:“不用!”
天知道“祂”懲罰人的動靜是什麼樣子的!
慈生打定主意要做某事,就趕緊小貓一樣撓人,將蕭望勉從廚房裡推了出去,神秘兮兮地道:“我馬上就來。”
蕭望勉沒反抗,順著他的動作往外走,坐下來之後,輕飄飄地往裡麵瞥了一眼。
慈生踮起腳從冰櫃裡挑了兩杯奶茶出來,旋即又跑到洗碗機底下拿了兩隻乾淨的小碗。
他手忙腳亂的動作看上去非常可愛,似乎是想要將奶茶裡麵的什麼東西單獨挑出來;慈生似乎是注意到了蕭望勉投來的目光,直接跑過來將廚房間的門關了起來。
還衝蕭望勉生氣一樣瞪了一眼。
蕭望勉忍不住失笑。
“啪”的一聲,門關上。
慈生鬆開關門的手以後,臉上的血色儘數消失。
那個小碗裡裝的根本就不是奶茶,隻是一碗乾淨清澈的涼水。
他又伸手,從一旁價值連城的玉筷子堆裡翻撿到了一隻木筷子。
——用筷子站在裝滿水的碗中,喊逝者的名字,倘若喊到誰的時候筷子立住了,那麼就代表是那個人出現了。
對發燒的孩子管用,對被魘住的人呢?
慈生手有些顫抖。
這個碗的碗底是平的,但是筷子頭其實是有弧度的圓形,頭重腳輕——說實話,按照物理科學來看,這麼細長的東西不借助外力根本就站不住。
慈生極其輕聲地喊了兩句。
——蕭望勉。
——蕭望勉。
……
在慈生惶然無助的目光中,
那一根無論怎麼看怎麼都站不穩的筷子,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