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修複……”
“‘聲’已回收……”
“投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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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生醒來的時候感覺眼前一片朦朧的光,渾身上下酸疼得不得了,一下子什麼都沒有反應過來,打算先思考一會。
這兩次醒來他似乎都沒有見過係統空間,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係統不敢讓他去了?
係統給的東西可信度存疑,但是他必須得慢慢找到出路……
想到這裡,慈生決定睜開眼睛看看周圍的環境。
他在的地方是一個很大的街道,但是街道上很臟,汙泥和臟水基本上覆蓋著地麵,青苔濕滑黏膩,整條街道有點惡心的同時還有一些陌生。
這裡是哪裡?
慈生有些懵然。
再次抬頭的時候,看到了一個行色匆匆的“人類”。
之所以暫且稱之為人類,是因為那人的體型看上去也太大了!
這裡所有的東西看上去都好大,幾乎要比慈生高出來好多,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大人國的世界,那樣簡直不要太恐怖,萬一他們一腳下來把他踩死了怎麼辦。
那人頭上帶著一頂毛氈帽子,一個單邊眼鏡,身上穿著的似乎是大衣。
過去的太快,慈生沒有看清,隻能勉強判斷出來那大概是某一個西方時代的打扮。
這樣一想,似乎就合理了起來;往遠處看街道的建築也是這種華麗複古的,似乎真的是這個時代。
慈生打算站起來去外麵看一圈。
不過在他站起來的一瞬間,他感覺似乎有什麼不對。
站起來跟坐下來的高度沒有什麼區彆。
再低頭一看,看到的居然是自己的——爪子?
爪子?!
白色的毛茸茸的,是貨真價實的爪子沒有錯;再低頭看了一下,又看到自己的腳腳,也是爪子!
難怪看人那麼大,原來是因為他太小了!
“咪嗚!!”
慈生驚恐地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但是說話的內容能不能讓人聽得懂就不一定了。
倘若現在有人從這條小巷裡經過,肯定會注意到這個縮在角落破舊沙發上的小家夥;整個身子是奶白色的一小團,看上去乖得要命。
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忽然從坐變成了站,旋即就看著自己的爪子,軟軟乖乖地喵了幾聲,急得團團轉。
慈生有些欲哭無淚。
他這下才感覺到整個身上的不對勁。
乍然進入世界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下才覺得離譜,變成貓也是某種絕症?
……但是好像也說的過去,一個人失去了行動能力,成為一種動物,無法交流,無法融入社會,甚至一開始無法自理。倘若心理素質差一點,是真的要崩潰了。
而且慈生本來就不擅長自理,這下變成了小貓咪,更是身嬌體弱一推就倒。
他身上忽然多出來了一條軟綿綿毛茸茸的小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因為自己在團團轉,所以看到忽然出現在眼前的小尾巴的時候,他還是被嚇了一跳。
想要伸手去抓,但是卻撲了個空。
摔在了沙發上,磕到了小肚子,方才感覺到了一陣火燒火燎的餓。
嗚……
慈生看著自己小小一隻的爪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努力單手抬了起來,想看一下肉墊。
結果隻看到了一點粉色,就又一次“啪”一下地失去平衡,摔在了沙發上。
慈生懷疑這次自己的絕症是不會走路。
他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半晌才又給自己鼓勁站起來,讓自己適應一下從兩腳獸變成小貓咪的過程。
第一次當貓咪,還不太習慣。
慈生勉力站起來了,但是兩條前腿後退都在忍不住發抖,就像是還沒學會走路的小幼貓,太虛弱了。
他試著走了兩步,一點沒有那些大貓的遊刃有餘,更彆說是什麼優雅矜貴的“貓步”了。
走起來蠢蠢的,差點前爪絆倒後爪,被自己的尾巴抽到腿,感覺渾身的毛毛炸了起來。
嗚嗚……
他身下的是一個沙發,軟綿綿的,就是有一些破舊臟汙,但是慈生也不在意了,在上麵來回走來走去鍛煉自己的步子,半晌太累了,才“啪嘰”一下坐了下來。
尾巴還沒完全控製好,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沙發墊。
腦海中一直都沒有係統的聲音。
慈生敲了敲係統,又敲了敲,走了一段路,現在肚子越來越餓,隻能有氣無力地趴在沙發上。
嫩嫩濡濕的鼻尖抽動了一下,聞到了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他換了個姿勢,將鼻尖埋進了自己軟綿綿的毛裡,就聞到一股淡淡的奶味。
現在慈生還沒練習會走路,係統也裝死,他還不敢亂跑。
過了好半晌,之後,慈生感覺天色陰暗了一些,貌似是大片大片陰沉的烏雲飄了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下雨。
係統怎麼還在裝死……
慈生有點焦躁了,終於伸爪拍打了一下沙發,在腦海中呼喚了一次係統。
這一次,慈生終於聽到了“滴”的一聲。
他精神一振,旋即就聽到了一連串無意義的係統雜音。
係統開口也沒有了之前的“親”,純純的機械音:
“開始背景資料的傳輸……滴……滋滋,出現故障……*%¥%^@…@),人物信息傳輸失敗!”
“警告,人物信息傳輸失敗!”
“係統出現故障,警告,係統出現故障,需要人工介入……”
慈生一怔。
倒不是因為信息傳輸失敗,因為他早就在猜想了,上一次世界是給了錯信息,被他判斷出來了;這一次就乾脆不給了唄,讓慈生自己去猜。
比較令他震驚的是“人工介入”。
簡餘是否是介入的人工?如果說簡餘是站在自己這邊的,那麼他是否幫助自己損壞了這個係統?
一切都是未知的。
慈生腦海一痛,至少這個世界的大背景資料係統還是穿書過來了。
這是一個類似於西方十九、二十世紀的世界,很多科技相關的東西才剛剛研發出來沒有多久;這裡的人們思潮翻湧,雖然新的娛樂出現了,但還是多處於一種茫然精神失控的狀態。
在這種情況下,忽然萌生了一批信仰那些古老神祇的信徒。
他們堅信,這個世界上原不止有人類這種智慧的物種,有一些遠古的禁忌之物在偉大的宮殿拉萊耶中沉眠,等待著星辰的軌跡到某個特定的位置,就可以由弱小的人類喚醒。
這個背景讓慈生想到了曾經看過的克蘇魯故事,但是這裡的故事可跟愛手藝的故事不儘相同,多了一些更神秘和粗俗的內容,而且也沒有那麼多的信仰和規矩。
這裡每天都在發生一些神秘和不可名狀的故事,有些是在夢境中陷入瘋狂,有些則是一場高燒之後陷入了譫妄,瘋的很莫名其妙,更是沒有邏輯。
——感覺有一些像是套了個傳統克蘇魯故事外皮的恐怖故事。
慈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種知識也了解一些,感覺有一點說不上來的奇怪,但是勉強被他摁下去了。
因為毫無疑問,這種背景的世界觀是非常危險的,他的身份倘若是正常的人還好一些,現在這種身嬌體軟的小貓咪,到底怎麼能發現主角是誰?!
到底怎麼完成任務?!
最關鍵的是到底怎麼找到蕭望勉,蕭望勉能把他這副貓殼子認出來麼?
這不合理,慈生完全懷疑係統是公報私仇。
慈生忍不住“咪嗚”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怎麼做任務,就已經感覺有點精疲力竭了。
頭頂的烏雲越聚越密集,慈生的這個位置沒有什麼好遮擋的地方,他猶豫地在四周看了一下,發現在通往巷口的路上有一把不知道誰放在那裡的破椅子,跟自己身下的沙發貌似是一套的,但是椅子底下是可以躲雨的。
他想了想,決定自己要過去。
但是……
慈生路還沒會走呢,走的磕磕碰碰的,讓他從沙發上跳下去屬實有一點難為人了。
他將小腦袋伸出去看了一眼沙發距地下的高度。
——好高!!
小貓咪真的可以跳下去嗎?真的不會摔死嗎?
慈生本來一個人的時候真的沒有嬌氣,可是現在縮成了這麼一團恐怕還沒斷奶的小寶寶貓,就真的有點害怕。
他鼓起勇氣,顫顫巍巍地在沙發邊緣走了兩步,決定自己要嘗試著跳下去。
在努力了半天之後,慈生明顯感覺到豆大的雨滴逐漸落了下來。
從隻有一滴,到漸漸形成了雨線,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將他渾身上下的毛毛打濕了。
……萬一打濕了,會感冒的吧。
慈生做人的時候就身體弱,比誰都知道不能淋雨,否則肯定會躺在床上躺個好幾天的;這下成了這小奶貓,他有一種淋雨之後就會沒氣的錯覺。
在再一次掙紮之後,慈生決定了。
貓咪跟人類不一樣,身體很軟,可以緩衝落地的疼痛,更何況他隻是從沙發往下跳而已,根本不會有事,隻是因為自己眼睛看到了,覺得很高而已。
他閉起眼睛,猛地往底下一躍!
“咪嗚……”
四隻爪爪安全落地,濺起了一周的水。
或許是因為跳下來太緊張了,原本還站得好好的沒事,旋即就爪爪一滑,“啪嘰”一下笨笨地坐在了地上。
尾巴毛毛沾了些水,濕噠噠的。
慈生抓緊時間,跌跌撞撞地躲在了凳子底下。
外麵的雨下得越來越大了,很快就在椅子周圍積累了一灘小水窪。
慈生勉強踮起小腳,爪爪被尾巴圍在底下,好奇地借著水窪的反光打量了一下自己。
自己是隻很小的小貓咪,恐怕沒有蕭望勉的一隻手掌大,渾身的毛蓬蓬的,沾了水之後有些耷拉了下來,看上去就更小了。
耳朵有點像是果凍,軟軟彈彈的,他動了一下,看到粉嫩的耳朵尖轉來轉去,還覺得有點新奇;眼睛大大的,是漂亮透亮的黑茶色,有一點像是自己原來眼睛的顏色。
跟個玻璃珠子洋娃娃一樣,簡直不要太可愛。
鼻尖也是粉嫩粉嫩的,小臉巴掌大。
一點也不威猛,軟萌可愛到人心都化了;就算彆人都知道他原來漂亮,但是也想不到他變成小貓咪也會可愛到這種程度。
慈生感覺身上的毛毛潮了,被雨打得好亂,下意識地伸出了粉嫩的舌尖,想要舔舔毛。
不過他現在好笨,隻舔了一會,就覺得好累呀,而且不得章法;旋即就將小貓舌頭收回去,百無聊賴地望了望外麵。
他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找到蕭望勉。
找到蕭望勉之後,不管是主角還是任務肯定都迎刃而解了;不過在此之前,他還得先找一點東西填飽肚子,免得還沒找到蕭望勉就已經軟趴趴走不動了。
雨一直下了約莫有一個小時,慈生貓貓被吹得渾身都冷了之後才停下來。
大街上的行人不多,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偶爾有汽車的轟鳴聲響過去,也有火車鳴笛,甚至還有汽船的鳴笛,似乎都離這裡不遠。
慈生猶豫了一下,決定往聽到的汽船方向走。
因為那裡可以走到海邊,海邊肯定有魚……
嗚嗚……
可是正常的貓貓可以吃魚,他不確定自己可以吃得下生的、活蹦亂跳的魚呀!!
慈生感覺自己要被這具身嬌體軟的小貓殼子折磨死了。
趁著雨停下來的瞬間,他勉強邁著笨拙地步子往外走了;或許是因為運氣好,一路上都沒有遇見現在對他來說過於凶惡的大狗,隻有對他不甚在意的行人。
鬆了一口氣,他緊緊靠著牆邊走。
走十步能摔兩步,一不小心就撞到頭。
恐怕一直走了一個多小時,慈生感覺自己肚子裡空空的真的餓到不行了,他才聽到了碼頭那裡吵嚷的人聲。
他們說的都是英文,慈生能夠聽得懂,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劇情幫助,他甚至不是靠知識聽懂的,而是進入腦海就像是直接被翻譯了一樣。
“嘿,莎拉,下午好。你有看見過艾克裡-阿特曼嗎?我敲了他家的門,可惜沒有人回應我。”
“哦,海瑟姆,很高興見到你。我隻看到過他家那小子在外麵亂晃,聽說他最近跟萊格斯家來往很密切,你或許可以去問問他。對了,能問一句,你找艾克裡有什麼事嗎?”
被稱為海瑟姆的男人聳了聳肩,先是用誇張的語氣陳述了一下原先艾克裡嘚瑟和驕傲的模樣,又用有些惋惜的語氣道:“我本來想問問他是在哪裡淘金的,但是我再去找他,發現他連續好多天都不在家。”
“哦……真是可惜。”莎拉惋惜道,“不過艾克裡最好趕緊回來,他家的小子最近瘋瘋癲癲的,還總跟街頭的那幫小子一起鬨事。”
外國人的名字總是很長很難記,慈生努力將這一段信息聽了下去,旋即一大堆“密斯卡托卡今日買了多少紮雞蛋……”之類的東西,慈生便沒有在聽了。
海瑟姆、莎拉兩個人提到的比較特殊的人是“艾克裡-阿特曼”和某個萊格斯。
艾克裡是忽然發財的,這一點足夠值得人深究;一夜暴富也總是有祖上積德的,他必然是做了些什麼事情,才會得到這個結果。
而且在這種恐怖的世界中,恐怕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好事。
想到這裡,慈生打算到時候跟著海瑟姆去萊格斯的家裡看一圈。
他倒不是想作死,而是覺得……
嗯,這種邪祟邪神的身份,一看就很適合他家那位。
小貓咪安靜又優雅地坐在角落裡沉思,尾巴偶爾動兩下,看上去可愛極了。
可愛極了的小貓打算先找點東西吃完再來聽海瑟姆和莎拉講八卦。
慈生往人群的邊緣又走了兩步,試圖在地上尋覓有沒有什麼吃了半塊的麵包,不過看了好一會都還是一無所獲。
他有一點點泄氣,依舊沒放棄,努力往周遭看了一圈,躲避著人來人往。
忽然,他感覺到自己整隻貓都懸空了,從尾巴處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