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邪神深淵(0)(1 / 2)

黑霧幾乎是顫抖著伸出類似於“手”的身體,輕柔地碰了一下小奶貓。

祂用身體裹挾著奶貓的身體,找了一座給神祇的教堂,輕柔地將小奶貓捧到了神座上。

小貓從來沒有到過這麼高的地方,之前被拉起來,還是因為被人抓住尾巴一陣毒打。

所以他很害怕,小奶貓可憐兮兮地、用濕漉漉的眼睛在看著蕭望勉,跟求饒一樣。

貓貓的尾巴尖無力地垂在地上,恨不得將自己的小腦袋縮起來。祂的怒火和愛意糅雜,對著慈生卻什麼都發不出來。

祂親了一下慈生的小腦袋,旋即用自己渾身磅礴的能量融合成了可以治愈傷病的藥水。

小貓餓了,但是再翻雲覆雨的神祇遇到這種事情也依舊束手無策。

祂想了很多辦法,找了許多東西來給小貓,可是祂的乖寶太虛弱了,什麼都吃不下去。

唯一他表現出來有一點感興趣的東西,就是那個小奶糕。

所以蕭望勉很早就學會了怎麼去做那個東西。

小貓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渾身黏糊糊的血跡被洗乾淨了,可是一瘸一拐,水靈靈黑潤潤的眼睛有一邊睜不開,蕭望勉心疼萬分,即使哄他、想要替他上一點藥水,小貓也痛地“咪嗚咪嗚”叫。

或許是看到蕭望勉的表情太心疼了,沒有靈識的小貓崽乖乖地從喉嚨裡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好像在說自己沒有事一樣。

儘管腦海中什麼記憶都沒有,但是靠著本能,他依然依戀地靠著蕭望勉。

在慈生愈發虛弱,幾乎快要奄奄一息的時候,蕭望勉最終做出了一個決定。

祂不計代價,祂要逆轉時空,與天為敵。

祂要,讓慈生的意識回來,讓他除了小貓的身體之外還能夠轉化成人。

祂能夠感覺到世界中有一個什麼東西在與之抗衡——好像是一個封印。

祂並沒有在意,畢竟在強大的實力麵前,這些全部都是脆弱到不值一提的東西。

祂逆轉了一部分的時間,在與世界的本源力量爭鬥之後,祂成功地將慈生的意識搶了回來。

因為損耗實在是太大,即使祂是如此強大的神祇,祂依舊在成功逆轉之後選擇將咒言書拿了回來。

這一段時間看上去很短,但是實際卻很長。

因為時間很錯亂,又進行了相對放慢,並且對烏撒托比的人進行了記憶的刪除,所以在蕭望勉再一次看到慈生的時候,祂以巫師的身份見到了獨自一個人在外麵掙紮的小奶貓。

雖然他的小乖寶找到了家門口,而且烏撒托比的人都不敢傷害小貓,但是蕭望勉還是心有餘悸。

因為這次的小貓依舊遇到了跟之前一樣的兩個人,艾比和那個雀斑青年。

蕭望勉實在無法控製自己的怒火。

他跟烏撒托比定下來的那個規矩也因而得到了反饋。

雀斑青年得到了他應該得到的報應。

艾比和艾克裡兩個人則如同被推倒了的多米諾骨牌,順理成章地發生了後麵的一切事情。

慈生的意識在時間逆流之後才回來,係統也是那個時候才開始運作,因為背景世界出故障了,所以根本就沒有辦法將人物資料完整地傳輸過來。

慈生從那個時候才慢慢了解這個世界。

從他醒過來之後發生的事情、在他醒來之前早就注定的事情……

蕭望勉知道慈生會想要做任務,可是蕭望勉忽然想到,就算讓慈生做任務了,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

是無休無止的炮灰生活很好,是注定身有疾病的健康狀況很好,還是被係統壓榨蒙在鼓裡的生活很好?

蕭望勉知道一些這個世界的真相,比前幾個世界能夠擁有的權利還要大。

給予慈生世界的真相,或者是偷偷地瞞住他,都在蕭望勉的一念之間。

係統在這個世界就好像是對蕭望勉讓步了。

係統將最甜美最為甜蜜醉人的果實掛在他的麵前,就等他忍耐不了,掉入陷阱。

給予慈生真相,會看到他痛苦,看到他難受地去探索真相。

如果瞞住他,隻要瞞住這一點就可以了,他現在是貓崽的健康身份,在回到烏撒托比之後肯定會跟沒什麼問題。

這種可以將甜美的人類占為己有的念頭就好像是一個魔咒一樣,無聲無息中侵蝕了蕭望勉的神經。

日複一日地在耳邊誘惑他,使他墮落。

告訴他,其實你可以撒謊,其實你可以將慈生留住。

你忘了嗎?上一世有人在偽裝你,差一點就將寶貝帶走了。

你忘了嗎?上一世的時候你什麼都不記得,差一點就對寶寶做出了很過分的事情。

寶寶並不喜歡這樣的你,也不喜歡這樣的鬼。

倘若不是你纏上去,其實兩個人並無可能,對嗎?

這個聲音在心中跟蕭望勉的理智抗爭。

如果不按照係統的想法去完成任務,他肯定能夠跟慈生在一起很久,不受控製的在一起很久。

係統沒有辦法阻攔他們。

蕭望勉在告訴他“猶格斯”這艘船的模型之後就後悔了。

撒謊就是在補漏洞,撒一個謊就要用一千個來彌補。

他控製不住,一邊不舍得慈生對著他撒嬌的小樣子、可憐兮兮求幫助的小樣子,一邊又想要自私一點,瘋狂地想要將人留住。

可是他忘了,其實慈生很聰明,即使一無所知,也會努力尋找真相的。

在海邊的風再度帶著腥氣吹拂起來的時候,慈生的臉色終於從搖搖欲墜的蒼白中恢複了一些過來,他輕聲,輕到似乎風一吹就會散在空中那樣:

“望勉,我們有辦法讓猶格斯回到當初麼?”

他說的是猶格斯,但是指的又不隻是猶格斯。

即使並不能怪到蕭望勉的身上,他也並不是故意的,但是他也依舊對有一些無辜的人造成了連環的傷害。

蕭望勉垂眸,眸光落在慈生的臉上,看著他軟綿綿的側臉,一時間喉間乾澀。

“……可以。”

他可以離開,將作用在烏撒托比和羅斯卡托德上的封印和約定解開。

海瑟姆和萊格斯都會知道事情的真相,該死去的人依舊死去,但是該活下來的人也能活下來。

這意味著慈生真正任務的成功。

但是,那也意味著,蕭望勉會和慈生分離。

即使他們還是會遇見,但是……

蕭望勉沒敢伸手碰慈生,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他像是已經被宣判了死刑的犯人。

在解除封印的時候,他很快,很快就要跟慈生分離了。

如果他這樣的話,下一世恐怕再也不會被慈生喜歡了……

下一刻,蕭望勉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腰間一重。

他的瞳孔猝然睜大,聲音微抖。

“……寶寶?”

慈生的腦袋埋在他的胸膛裡,透過大衣,是悶悶的一聲“嗯”。

“我都知道……”

我都知道,所以不怪你。

不管是你的占有欲還是自私,都不怪你。

海風帶著微微的潮,落在人臉上的時候留下了一點灰塵,慈生臉上的灰塵被蕭望勉擦乾淨了,能看到他在風裡動了動的乾淨小耳朵,跟臉蛋一樣白淨漂亮。

半晌,蕭望勉聽到慈生說道:

“其實我現在想要繼續做任務,是更想要了解到我為什麼會做任務,想要知道有關與我,和你的事情。”

蕭望勉垂眸,愣了一下,旋即整個將慈生抱了起來。

慈生彎了彎眼睛,沒有因為眼前的一片天旋地轉而擔心害怕,抓住了蕭望勉的衣領,溫聲道:“彆害怕。

你是我一個人的怪物呀。”

“係統在騙我們,”慈生的吐氣在他的耳邊,“因為,你給我的吊墜不見了。原本應該一直在身上的東西,但是卻一點蹤跡都沒有了,我在想,會不會其實這個世界都是係統的手腳。”

吊墜是他們在之前世界中創造的外物,按道理來說應該跟在他們的身邊,但是現在卻杳無音訊。

就像是……在做夢的時候。

蕭望勉微怔。

或許結果確實是這樣。

倘若蕭望勉按照係統設定的方向,真的選擇瞞住這個真相,在長久的結界維持包括花費他力量的過程中,他的能力就會被大幅度的消耗,換句話來說,與其說蕭望勉來設定烏撒托比的規則,倒不如說是係統在借著這個機會封印蕭望勉。

“所以……”慈生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溫潤唇瓣的觸感落在臉上,蕭望勉幾乎感覺自己墜落到穀底的心臟就像是被愛人重新高高地捧到了天上。

“我們還會再見麵的,不要擔心好不好?”

說不定係統正是因為無法阻止他們兩個人相見,才會用這種陰險萬分的方法害他們。

但即使是消除記憶,他們也會重新相見,也會互相吸引。

蕭望勉的眸微垂。

黑色幽深的眸在那一刻仿佛倒映了無數璀璨的星光,溫柔萬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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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蕭望勉將世界本源還回去之前,他們打算先回到烏撒托比兩個人的家中。

這一次在海上,慈生並沒有再看到扭曲萬分粉色外殼的惡心生物了。

那些東西都有意地離開了蕭望勉所在的範疇,顫顫巍巍在旁邊不敢動彈。

儘管這樣,慈生在船上的時候還是稍微有一點陰影。

在蕭望勉哄了半天以後,才“恃寵而驕”、“勉為其難”地看了一圈,確信沒有什麼過分的東西之後,他才鬆了口氣。

慈生還有一點好奇蕭望勉的“原型”,但是他又不敢看。

看到這類足夠令人瘋狂的古老神祇會直接瘋掉先不說,萬一要是沒瘋,單純被醜到了怎麼辦嘛。

慈生被蕭望勉抱著下了船,還沒忘了跟船上的大副和有些臉色蒼白的萊格斯打招呼。

不過這一次他們並沒有在這個世界中跟誰有著不錯的友誼,就連對著主角海瑟姆,也僅僅算得上是點頭之交。

在跟他們都打完招呼之後,蕭望勉帶著慈生兩個人回到了家中。

華美漂亮的建築一如既往,安靜又沉默地等著兩位主人回來。

昏黃又溫馨的蠟燭光幽幽然地照拂在兩人的身上。

慈生困倦地眯起了眼睛,濕漉漉的眼睫掃在蕭望勉的手心中,微癢。

蕭望勉旋即低下頭,親吻了一下他的眼睫,溫柔小聲道:“……乖寶。”

慈生現在有一點困倦,躺在軟綿綿的毯子裡,貓耳略微動了動,小尾巴往上纏住了蕭望勉的手腕,旋即就又忘掉了自己要乾什麼,含糊道:“……嗯。”

蕭望勉珍惜又愛慕地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我……”

慈生勉強睜開了眼睛,循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眸中是溫柔和一點顯而易見的縱容,似乎要認真地聽他在說什麼。

但是慈生越來越累了,他感覺自己的一隻眼睛怎麼也睜不開。

蕭望勉的話戛然而止,垂眸看過去的時候,發現漂亮的少年已經慢慢將身體蜷縮了起來。

旋即,幾乎在一眨眼間,少年成為了奶白的雪團子。

雪團子的一隻眼睛受了傷,爪爪和尾巴也無力地耷拉著。

但是他似乎感覺不到疼,就這樣軟綿綿地躺在床上,很安靜像是睡著了一樣。

在這一瞬間,沉默的燭火和安靜的蕭望勉幾乎要將一切都統統焚儘。

但是很快,蕭望勉周身的鬱氣就儘數散去了。

祂歎息了一聲。

漸漸地,極度俊美又極度陰翳的男人,身形漸漸消散在空氣中。

祂的本體顯露了出來。

並不是那些傳統刻板印象中的觸手、密恐,和血腥的肉塊黑山羊,祂的身軀更像是一團沒有蹤跡和沒有實體的黑霧。

潮濕又黏膩,似乎帶著海的氣息,但是又有著淡淡的玫瑰香氣。

萬分龐大,龐大到足夠覆蓋在整個烏撒托比之上的身軀漸漸縮小,直到能夠將小貓的身軀裹起來,祂才滿足。

“砰”地一下——

所有的窗戶儘數打開,天光大亮。

在陽光溫柔又光明的照射下,裹在小貓身上的黑霧和小貓一起,漸漸消散在了空中。

在無窗之地,在拉萊耶的宮殿。

沉睡的祂等待從夢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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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的係統空間中傳來了陣陣歎息聲。

臉色鐵青的白胡子老頭吐出了一口血,整個人像是脆弱的紙片一樣向後麵倒下去。

他這個動作就好像是打破寧靜的最後一道枷鎖,在大呼小叫的追隨者衝上去幫忙救助他的時候,也有人生氣地吵嚷起來。

“……我早就說過了,我們不應該這麼貪圖冒進!什麼叫做開弓沒有回頭箭?要是弓斷了,才是真的沒有回頭箭!”

“他也是為了咱們好……畢竟那位的心思咱們都是知道的,倘若現在不想一點辦法製住他,之後可怎麼辦呢?”

“可是就算這樣,我們也還是一點成效都沒有見到啊!”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