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慈生陷入沉睡,還沒有來得及投入下一個世界的時候,簡餘率先將自己跟小一的聯係暫時切斷了。
這個世界又結束了。
毫無例外,姚青輸的徹底,功敗垂成。老頭們忍了足足七個世界,恐怕真的要發一次大瘋了,說不定會親自動身去下一個世界……自己不能立刻被抓到,否則沒有自己好臉色看。
他豁然起身,目光從底下川流不息的生命河流上抬起來,重新落在了這個純白無垢的係統空間之中。
係統空間裡麵靜悄悄的,但是這隻是表象。
因為那群老頭們肯定已經做好了發飆的準備,等會都會從假寐之中醒來,全神貫注地盯著底下回放的景象。
嗬……
又輸了吧。簡餘心中不知道為什麼產生了這種算得上是“幸災樂禍”一樣的感覺,大概是因為他現在多站在慈生的角度,對這幫老頭子有諸多的不滿,而且……看到姚青吃癟,他感覺自己要爽死了!爽飛了!
想到這裡,簡餘咳嗽了一聲,抬起拳頭捂住了唇邊的笑意,大闊步往後麵走了一會,果不其然看到了跟隨著他的一眾盟友。
“簡哥!”“簡哥來了!”
這樣一眾的聲音此起彼伏,簡餘揮了揮手表示自己聽到了,旋即就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不經意,詢問道:“你們剛剛有沒有檢測下麵的事情?現在怎麼樣了?”
“檢測了!”開口的是簡餘的得力助手,“簡哥,和你想象中的差不多邀請現在正在回來的路上,他受了很重的傷,因為在最後和蕭……那位人,拚搏爭鬥了很久,所以需要好好地休養一下,我猜他沒辦法硬撐了。”
簡餘其實自己知道,因為他跟小一有聯係,基本上能夠知道這個世界的具體樣子是什麼樣子的;一般來說,除非像上個世界的末尾一樣蕭望勉炫技,否則眾人都隻能靠著檢測,或者看回放這兩個手段。
簡餘這邊讓他的手下主要是負責檢測,老頭子那邊現在都是靠回放。
得力助手繼續道:“檢測下來,蕭……的力量得到了極大的恢複,而且他們兩個的感情也是,我們都懷疑如果真的再來兩世,可能無論是誰都壓製不住那位了。”
雖然……簡餘的得力助手們不喜歡老頭子,但是他們同時也是很害怕蕭望勉的,現在這種膠著的情況,讓他們都覺得有點手足無措。
一陣詭異的沉默。
“嗯,確實。”簡餘揉了揉眉心,繼續道,“老顧來了嗎?”
“嗯,”小心翼翼開口的還是那位助手,“顧姐來了,她正在等您好了過去找她。”
“這麼快?我還以為她不樂意見我。”簡餘立刻就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閃過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這年頭一閃而過,旋即簡餘就趕忙趕路過去主係統空間;他剛一到,就頓時感覺氣氛挺糟糕的,三三兩兩的人靠在一塊,神色凝重又灰敗。
白胡子還沒有過來,駝背也是,簡餘舔了一下唇,之後眼睛四處看了一圈,終於捕捉到了在人群之中的顧緒秋。
“喲,”簡餘溫潤自然,開口,“老顧麼這不是。”
長發飄飄、丹唇不點而朱的美女斜斜地睨了他一眼,旁人大概都看不出她心中在想些什麼,但是簡餘知道她現在的心情還不錯。
大概是因為……慈生又贏了。
顧緒秋略微挑了一下眼尾,漂亮的臉蛋上沒什麼表情,對簡餘的問話有些略有略無的“嘲諷”:
“簡大人說笑了,我跟你可不熟。”
第二世,顧緒秋幻化成了分身顧莉娜,順便沒忘了給慈生一個保護符;第三世的時候更是直接抹去記憶當了女主角,大力carry。
結果,接下來的足足三四個世界,簡餘或是故意或是無意地阻攔了顧緒秋下去幫助慈生,顧緒秋當然生氣了。
她平時跟簡餘和慈生都是好朋友,本來以為簡餘會支持她的行動,但是沒想到他這個濃眉大眼的居然“叛變”去幫老頭子做事,前一段時間又是氣又是怨他,懶得搭理他。
簡餘跟她的位置靠在角落裡,顧緒秋憋了這麼多天不願意跟他見麵,簡餘都沒有辦法跟她懺悔,現在才低聲開口:“這幾個世界都過來了,還生氣?我都讓我兒子小一下去給他打工了。”
“簡大人說的挺輕鬆的,”顧緒秋繼續陰陽怪氣,“你確定你幫忙了?我可是聽說姚青那家夥都連續下去兩次了。”
“當然幫忙了,”簡餘歎了口氣,“我現在沒幫老頭子他們,他們一個個都快把我給恨死了,你要是再怨我,我就真的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我不可能害小慈你也是知道的,雖然我一開始是挺不讚同他跟蕭望勉在一塊,但是吧……那姓蕭的看上去也沒那麼壞,”簡餘承認了自己之前的錯誤,而且他現在的想法確實改變了,“所以,現在,你和我是絕對跟小慈站在一起的。”
“這還差不多。”
漂亮美女“哼”了一聲,她其實也七七八八猜到了,不然才不願意過來找他呢。
前麵一段話都差不多說完了,顧緒秋也知道自己簡餘和慈生是一個陣營,現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跟姚青和老頭子們明爭暗鬥。
“蕭望勉的實力壓製不住了,這既是好事也是壞事,”顧緒秋思索了一番,“好事是,他的實力更強,也更能夠保護我崽;壞事是,他現在更會被針對,甚至……”
半晌之後,顧緒秋才揉了揉眉心,開口道:“姚青要上來了,白胡子也要過來了,你猜猜他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簡餘終於知道自己剛剛心中那微妙的預感到底代表什麼了:顧緒秋這麼幾個世界都沒有過來找他,那是因為她漸漸地發現慈生尚且還沒有太大的危險。
接下來的這個世界恐怕就不一樣了,至少,顧緒秋都會覺得非常的值得令人擔憂。
“嘖……”簡餘無聲地歎了口氣,“這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既然小慈選了這條路,就是他們必須經曆的。”
顧緒秋似乎還有話想要說,但是聲音戛然而止。
緩緩的,白胡子老頭與他身後的眾人一塊走了過來,他們神色凝重帶著怨氣,吩咐人抬著中間不停吐血的姚青,銳利的目光徑直掃到了簡餘和顧緒秋的身上。
“……你們已經來了啊,”白胡子的聲音嘶啞,“我還剛打算讓人過去喊你們過來呢。”
簡餘適時地搖了搖頭,淡聲道:“不用。也不用再寒暄了,很顯然,姚青又失敗了。”
他這無異於往人的傷口上撒鹽,本來就已經失敗了的姚青更是氣的雙目通紅不停地咳血,幾乎躺在保護殼裡衝著簡餘陰陽怪氣一頓罵。
看著向來都臉上帶著狐狸一樣笑容的姚青變成了這副樣子,簡餘在心中嗤笑了一聲。
白胡子陰惻惻地開口:“是啊,又失敗了。這是第幾次?第七次了。”
“你們一群廢物!!”
白胡子猝然發火,暴怒地錘了一圈旁邊的牆壁,一陣力量波將整個牆壁都弄得像是水流的波浪一樣滾動了起來。
這下簡餘也不抖機靈了,沉默著跟顧緒秋站在一塊,兩個人的神色最為平靜和淡漠,也最為讓老頭子們生氣。
“……行了,”開口的還是駝背老頭,他還是比較和事老的,“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姚青已經儘力了,先讓人帶他下去療傷吧。”
“……不、不!”
姚青掙紮著從保護殼裡探出了一隻帶著血跡的手,他陰狠地道:“我還是要下去……我說了,這次是決戰,我絕對……”
他的後半句話沒說出來,因為從喉嚨之中噴湧出來的血堵住了嘴。
“……算了吧姚青,你好好休息——”
“就是啊,總不能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
說話的是一些老頭們。
顧緒秋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明豔張揚的大美女冷笑了一聲,對這群虛偽的家夥不假辭色。
白胡子“哼”了一聲,倒不是對著姚青的,而是看了一眼簡餘和顧緒秋。
明顯他就是故意的,語氣之中帶著嘲諷和挑釁,還有□□裸的提防:
“姚青這是為了我們所有人在努力,他想去我當然支持。而且,為了支持他,我打算幫他一把。”
眾人頓時一片嘩然。
幫他一把?怎麼幫?白胡子難道說真的要真身下陣?!可是這是違反契約的!
“你!”
簡餘感覺氣血上湧,這群家夥用結契來威脅他,結果自己卻要破壞約定,直接動手去害死慈生麼?
他的念頭還沒有結束,就聽到了顧緒秋小聲的傳話:
“彆反駁他。”
簡餘隻能偃旗息鼓,冷笑了一聲,勉強對白胡子道:“你真是厲害。”
白胡子臉不紅心不跳的。
他已經看透了……簡單的一些劇情根本就沒有辦法困住慈生和蕭望勉,現在他們兩個越來越強,對於他們的威脅隻會更大,必須要將這種危險扼殺!
“這次的事情我就不計較,也不追究誰的責任了,”白胡子的唇角動了一下,“行了,大家都散了吧,馬上進入下一個世界。”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了起來,眾人紛紛點了點頭,頓時,偌大的係統空間之中走了一大半。
白胡子吩咐人將姚青抬走的同時,沒有忘了回頭看顧緒秋和簡餘一眼,眼中帶著深意。
簡餘咬牙憋了半晌沒有說話,等他們都走差不多了,他才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顧緒秋給拍了拍。
顧緒秋冷靜道:“你有什麼看法?”
能有什麼看法呢。
前幾世的正常世界不行,老頭們用了邪神世界來誆騙蕭望勉;失敗之後又逼他結契,緩衝了一個世界之後給慈生兩個極其困難的任務。
現在,甚至要自己破壞約定,帶著姚青親自下陣。
可惡。
“我的看法就是……”簡餘的眼中帶著戾氣,“現在難得希望蕭望勉動手把他們都殺了。”
顧緒秋笑了一聲,但是笑意卻不及眼底。
“彆激動,”她道,“在沒聯係的這一段時間裡,我找到了另外一個突破口,這也是我剛剛一直都沒有跟你說的。”
簡餘一怔,先是納悶,旋即則是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
“沒錯。”
顧緒秋已經悄無聲息地找到了能夠讓小世界的人進行穿梭的辦法。
唐絮,唐謝,這就是她第一個實驗並且實現的對象。
顧緒秋一字一句開口:
“他們不是要比麼?他們不是要自己進入世界搞事嗎?行啊,那就搞事,誰怕誰?”
“你,我,”顧緒秋的神色淡漠,“還有我找到的,願意幫助慈生的人。”
“我們所有人,都可以進入這個世界幫助慈生。”
簡餘的眼中漸漸亮了,他的唇角挑了起來:“不就是比人多麼?還是說要比誰更能支援?!”
顧緒秋找到願意幫助慈生的人能有多少?
答案在每一個世界!答案是,每一個忠心崇拜和尊敬他的人!
唐絮從來就將慈生當成是自己的光芒,從來不是因為他的外表或者是因為什麼身份地位,是因為他的本心。
不管是陸妍妍、孫婉英、唐絮,還是孫逸月、海瑟姆、喬希斯……
他們都會義無反顧為了慈生而戰鬥。
這是一次決戰。
但是慈生並不需要害怕。
因為他的身後有很多很多人。
*
“……進度…百分之七十二……”
“滋……警告……錯誤修複……”
“……人工介入……三……”
“‘情感思緒’已回收……”
“投放……”
……
慈生醒來的時候,下意識地閉著眼伸手摸了一下四周,很小很窄,牆壁又是熟悉的陰冷潮濕的觸感,很顯然已經很有年頭了。
身下的床單,身上的薄薄被子,不僅潮濕還觸感粗糙。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伸出手一摸就感覺自己纖嫩的手一疼。
唔。
什麼情況?
慈生還是懵逼的狀態,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眼睛,睜開之後才發現自己麵前的場景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一片白,牆頂簌簌掉著牆皮,而牆壁上很多都是用堅硬的物體刻出來的“正”字,整個房間都是非常壓抑而且非常差的裝修。
慈生翻了個身,他的眼睛在下麵的窗戶上定住了。
思考了片刻,他情不自禁想到了一個稍微有點離譜但是似乎非常合理的答案。
窗戶上有著鐵柵欄,外麵的天氣陰沉晦暗,房間裡也是一片死氣沉沉,床也是上下鋪的形式,他現在正在上鋪。
這裡大概不是大學生的宿舍,所以應該就是監獄了吧?
真是厲害,一來到這個世界就能到監獄裡麵報道。
慈生被自己這個想法給逗樂了,忍不住無奈地捂住自己的額頭歎了口氣。
終於從床上坐起來,他撐了一把床單,終於切切實實地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被磨蹭到一陣疼痛。
奇怪,不是錯覺?可是人怎麼會因為手磨蹭了一下並不粗糙的床單就覺得手心疼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