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睡美人症(9)(1 / 2)

“你不許老恐嚇他,聽到沒有?”顧緒秋將腦袋轉向了慈生背後的那團黑氣凝結成了的人,最終還是沒有再追究什麼。

慈生下意識地並攏了雙腿,他的膝蓋上尚且還有著堅硬又看上去恐怖萬分的鐐銬,倒不算是多麼的疼,主要是讓他覺得有點無所適從,隻能被動接受。

身後的黑氣緊緊地擁著慈生,黏膩的氣息落在了他的耳後,似乎正在無聲地表達對顧緒秋話語的讚同。

“……”

“你不要懷疑你自己,因為隻有你是真正的能讓大家都走出來的人,不管是孫媽是小唐還是我,都一樣。”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慈生下意識地開口打斷了顧緒秋,他的臉色蒼白,語氣之中並沒有質問,甚至是帶著些許可憐的詢問,想要給自己一個解釋。

這些東西都太多了,太滿太溢,卻又來的太急,他就好像是一條平穩流淌的小溪,乍然有著數場暴雨衝刷了下來,第一場雨的時他已幾近崩潰,第二場的時候,他的河道被拓寬了,可是誰也不知道第三場的時候,他會不會潰堤。

心情也好像這樣陷入了糾結和掙紮,暴雨都凝結成了冰錐,正在往他的心窩裡麵送。

聽到了他的這個問題,顧緒秋本來還是想要開口的,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我已經說了夠多了,真的不能再多說些什麼了……”顧緒秋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怔愣,旋即她又恢複成正常的模樣,似乎還對著慈生輕輕地笑了一下,“你隻要知道,你永遠不要忘掉你自己就好了。”

話音未落,顧緒秋便立刻地站了起來,在站起來的同時,她的身形搖搖欲墜,看上去竟然是有點狼狽有些沒有平衡的。

“……再見啦。”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下一刻就會消散在空氣之中那樣。

“你——”

慈生失控地喊出來了這麼一句,隻不過這次顧緒秋顯然沒有再一次回頭了,而是瀟灑自然地留給了慈生一個婉約的背影。

慈生本來是想要追上去的,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蹬掉了自己腳下那層薄薄的拖鞋,赤著腳狼狽地踩在這臟地上,連追似趕地跟在了顧緒秋的身後,眼眶紅紅:“你等一下!你不能走!”

他感覺自己終於知道被自己忽略的那種感覺,那種預感,代表著什麼,他覺得顧緒秋不能走,一旦她走了,下一個跟孫媽和小唐一樣下場的人恐怕就是她了。

這種點點滴滴的預感加上最後她走的時候那種從容和坦蕩,愈發讓慈生肯定了自己心中的這個猜測,渾身血液冰涼逆流。

自己的腳踩在地上,就好像是在滿地的玻璃碴子上像公主一樣跳一曲舞蹈,鮮血淋漓又黏膩的觸感讓他請不自己地從喉中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嗚咽。

——她不能走,她不能走。

第三個了,這一定是第三個了吧。

一、二,三。

顧緒秋甚至還特意過來給了慈生一個預警和提示,就好像是擔心他真的會“潰堤”一樣。

所有人都在一個接著一個地離去,而且大概都是被陷害的。

這就好像某一種魔咒,慈生搞不懂的魔咒,就好像是慈生之前一直留在腦海之中的那一個疑問,他們這樣到底是想要慈生乾什麼呢?

要他崩潰,要他振作,要他清醒,還是要他墮落?

還是說,讓他報仇……?

他本來就快要抓到顧緒秋衣服的後擺了,但是下一刻,那個一直在他腿上沒有什麼存在感的鐐銬卻忽然起了作用,下一刻就束縛住了他的行動,讓他有些狼狽有些難受地趴俯在了地上。

“砰”的一下,慈生的手和膝蓋撞在了地上,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還有著淡淡的黑氣保護著他。

但是……

顧緒秋似乎是注意到他摔下來了,最後的眼神之中有些些許的擔心和不樂,衝他揮了揮手表示再見。

地上很冰涼,被打翻了的飯菜尚且還有著些許的汁水流淌在外麵沒有來得及收拾,所以那些汁水全部都凝結成了惡心的一塊一塊;剛剛慈生摔下去,儘管已經避免了,但是身上還是沾染到了一些。

漂亮穠麗的青年眼睫低垂,全都是淚,鼻尖眼尾和唇瓣一同紅了,彆的地方全是煞白煞白的,就好像是極致的對比和震撼,足夠讓人看呆。

空氣陷入了一瞬的沉默。

慈生半晌之後,終於反應了過來,他有些怔愣地蜷縮起來自己僵硬的手指,之後也沒有顧得上有些臟,狼狽地攏住了自己的肩膀。

沉默,還是沉默。

在顧緒秋走掉之後,那個帶上了她鴨舌帽的男人似乎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好像本來是不打算開口的,但是還是壓低了自己的鴨舌帽,好心似的給出了提醒:

“喬西過來的話,我會跟你說的,到時候他會到你的房間裡麵成為你的舍友。”

“另外,這一次是沒有迎新大會的,這種迎新大會已經被緒秋給取消了……”

“所以,”簡餘的聲音稍微有點乾澀,“你放心吧。”

他轉過了頭,在離開之前最終凝視了一眼慈生,最後輕輕地替他將門給關上了。

沉默壓抑又亂糟糟的牢房登時隻剩下來了慈生一個人,或許還有一隻鬼。

慈生目光有些失去焦距,落在角落裡麵的某個地方一動不動,像是在思考某件事情,但是也像是在發呆。

而那隻鬼在沉默了半晌之後最終也還是開口了,祂微微地歎了口氣,從後往前,雖沒有影子,卻用整個身體籠罩住了慈生。

祂也不想要用鐐銬鉗製住慈生在祂眼皮子底下的活動,但是那樣的追逐是不可以的,他將會被迫地走到懲罰的後廚之中。

蕭望勉歎息著將慈生給抱了起來,絲毫就沒有介意慈生身上那臟兮兮的外表,

“乖寶,還在不高興嗎?還是在想著什麼,能不能跟老公說一說?”

其實蕭望勉並不喜歡說話,祂向來都是端坐在王座之上,冷淡又矜傲地等著那些手下們挨個過來跟祂稟報,哪裡輪得到他過來跟彆人這樣低聲下氣又好聲好氣地乞求他多說兩句。

“……”

慈生沒有說話,有點呆呆地望著麵前。

“寶寶……”冰涼黏膩的氣息瞬間就整個包裹住了慈生,祂有些霸道又有些粗魯地占據了慈生的整個心神,變得有些非人類,將他帶到了浴室的旁邊。“不要想那麼多,現在就先好好地吃一點東西,然後坐下來休息,放空,好不好?”

蕭望勉幻化成了黑氣,於是就沒有再次維持祂本俊美的外表,整個身體融成的那種奇特姿態或許外人看來真的有些許的恐怖而且不可名狀。

不過在慈生這裡,他卻覺得還好。

黑霧低下了身子,一邊的黑氣都在慈生的身下支撐著他是一個“坐”著的狀態,而另外一邊則伸手去將毛巾給拿了出來,用乾淨的水源打濕了之後虔誠地來到了慈生的足邊,先將他的腳端起來小心翼翼地擦拭。

從顧緒秋走之後,她說的那句話開始,就有許多亂糟糟的念頭在慈生的心中一直沒有辦法放下去,半晌之後他才想到了某一種的可能。

至少這種可能是真實的,可以倚靠的吧。

聲音乾澀沙啞,慈生停頓了一刻才將目光落在了那團濃厚的黑氣上:“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是以前嗎?”

濃鬱的黑氣原本帶著毛巾正在慈生的腳上輕柔地擦拭,將那些臟兮兮的東西都擦掉,露出裡麵白嫩粉色的足心,聽到了慈生說的話之後,蕭望勉則是發出了一聲屬於怪物的低吟。

慈生微怔,半晌低下了頭,小小地“哦”了一聲。

腳上的觸感漸漸地變了,毛巾對於慈生來說還是有些粗糲,他感覺自己的腿腳都好像是要骨折了,還有著砂紙在不停地摩挲他的足。

不過這種情況在片刻之後好多了,蕭望勉似乎是過來,淡淡的黑氣整個侵襲了慈生的身體。

也像是搖籃一樣將他捧起來,哄小寶寶一樣。

怪物將玫瑰花似的漂亮青年抱著,濃鬱的黑氣從底下開始往上舔舐著青年的身體,將他整個地籠罩在裡麵。

“……老公?”

慈生有些怔怔然的將這個稱呼再次說了出來,一回生二回熟,有些熟悉以後這個稱呼出口是這樣的圓融如意。

青年白嫩的足心抵靠在邪祟的“唇”邊,那邪祟似乎是覺得興奮又高興異常,竟然直接有夠變|態地低頭過來將足尖含進了口中。

黏膩難忍的觸感讓慈生直接“唔”了一聲出來,半晌之後才渾身戰栗、有些失神地抬起了頭。

蕭望勉這才注意到,或許慈生尚且還沒有來得及完全地恢複記憶,因為他的眼中還是比較茫然的,並沒有理清蕭望勉在說什麼。

他就像是沉浸在快感之中但是卻沒有完全清醒的酗酒者,穠麗的小臉上煞白又帶著點豔麗的紅暈。

蕭望勉原本是想要先鬆手的,幫慈生將身上的衣服換了再帶他衝洗一下才好,但是他旋即就意識到恐怕不行,因為青年低低地呢喃道:“他們到底要我乾什麼呢?”

乾什麼呢?整個世界的罪過和要求都背負在這個青年的身上。

微微的歎了口氣,邪祟將青年整個抱在了懷裡,溫聲地安撫道:“寶寶,寶寶,不想了好不好,乖乖的。”

“不好。”慈生忽然開口道,他伸出手來摟住了麵前邪祟的“身體”,閉上了眼睛,睫羽尚且還在顫抖,未儘人事還尚且青澀的青年忽然做出了這樣的舉動,像是獻祭又好像是某種無聲地邀請,“不要了,這些都不要了。”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含著細微的哭腔。

於是,下一刻蕭望勉就看到了嫩白到幾乎將人的整個視線都能夠填滿的漂亮顏色,身段柔軟,真正像是個小公主一樣,或許比小公主還要來的更加漂亮。

那帶著臟兮兮湯汁的衣服全部都落在了地上,慈生直接湊到了水流的旁邊,將自己的身體靠過去,冰涼與滾燙交織,最終還是被蕭望勉拉了出來,用濃厚的鬼氣將他包裹,哄著他。

慈生搖了搖頭,咬住了自己的唇,抱著蕭望勉的肩膀,聲音小小的,軟軟的。

“抱抱我、抱抱我……”

……

邪祟沒有拒絕他的任何理由,在過了監獄時間的一小時之後,祂才將有些精疲力竭的青年抱著,隔著自己身上的鬼氣放在了床上。

青年剛剛的樣子有些太過頭了。

說是浪|蕩,自然不儘然,畢竟青年是青澀又毫無經驗的,笨拙的像是個連手都不會放的小笨蛋一樣,半晌隻能從嗓子眼裡擠出小小聲的哭腔。

確實沒有力氣想彆的事情了,因為邪祟的胡話落在他的耳畔,讓他流淚又讓他哽咽將臉蛋埋進了自己的身上。

身上的肌膚有些過於嬌嫩,所以隻要是被碰到的地方都會留下淡淡的紅痕,倘若要是到那些更是被好好親吻和吮吸的地方,那就不能看了,幾乎是要留下來斑駁又青紫曖昧的痕跡。

“……”

青年沒有說話,眼尾的淚水尚且還沒有被擦乾淨,紅彤彤的唇已經有些許的破皮了。

有點呆呆地望著前麵,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精疲力竭,慈生就好像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像是活生生地死了一遭又活了,身上無處不是疼痛的,但是這種疼痛才讓他約莫有了些許“活過來”的錯覺。

因為這一刹那他什麼都不用像,隻要感覺到自己像是一葉扁舟一樣在無邊的大海波濤之中航行就好,會軟綿綿地躺在不知道什麼東西的懷裡。

這東西這邪祟分明很怪異,可是卻讓慈生覺得親切,讓他覺得分外熟悉,跟祂在一起的時候,有一種自己也不是異類的感覺。

慈生有點怔愣地閉上了眼睛,傻乎乎地從鼻腔之中擠出了一聲“嗯”。

沉溺在甜蜜和幻想,包括一些隨意和瘋狂之中的蕭望勉,重複著自己的動作,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唇貼上了慈生的,像是在捧著什麼珍寶一樣,留下了一個個吻,緊密又貼合,吻得臉上帶著些許的笑容。

唯一一點,讓蕭望勉覺得有些不太夠儘興的約莫就是,青年隻在前麵半段的時候抱住了他的身體,之後便好像會沒有力氣了一樣垂在了身體的兩邊,隻剩下來穠麗又迷離的眸偶爾落在不知何處。

不過,旋即祂才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慈生還是沒有吃飯,就算蕭望勉給他渡了許多帶著能量的陰氣過去,還是無濟於事的。

蕭望勉幾乎是暗罵了自己一聲被衝昏了頭,旋即就留下來了些許的鬼氣在上麵,小心翼翼地哄著寶寶:“……等一下吃點東西好不好,不能不吃了乖乖。”

祂趕忙下床去拿著那些吃食,隻留下慈生蜷縮起自己的身體有些茫然地盯著天花板。

哦……祂去拿吃的了。

我應該乾什麼呢。

好像不知道。

慈生的心中閃過了這個念頭,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注視著天花板上麵的一個小點,旋即就感覺那個白色的點忽然扭曲變成了黑洞的形狀,漸漸的開始旋轉,好像要將他的整個神經都吸進去,變成一大團濃密黑色的東西。

慈生的心神一動,之後他就感覺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神奇的地方,像是夢,但又不全像;這個地方光怪陸離,不像是現實世界反而像是某個夢境。

突然,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

背對著他,讓慈生看不清她的容貌,半晌之後慈生才恍然往前走了兩步,發現那人頭發垂下來,亂糟糟地耷拉著,看身體是一個中年女性,不停在顫抖,似乎在小聲地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