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管他低等高等的,都能輕鬆把咱們給弄死……”
他們的車在慈生的車後麵,都是靠著對講機來交流的。
這下驚恐地將對講功能給關了,有些驚慌不知道該不該後撤。
霎時間,慈生的車就“失聯”了。
在這種紅色的燈光微閃的情況之下,慈生白皙的皮膚也被映上了一層薄紅,司機從前往後看,能夠看到他淡定的雙眸,看上去有些像是端坐在龕台內的某尊塑像。
青年清淩淩的眸安靜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司機額頭上有些許的冷汗。
他顫聲道:“大少爺,能問問您現在是什麼情況麼?咱們能在這個地方停麼,還是說……”
慈生溫聲道:“就在這裡停吧,沒事的。”
就好像是在考驗慈生願不願意留下。
搖晃的紅幡似乎在宣告什麼即將到來的儀式,這一塊地方全部都是吸血鬼,虎視眈眈地盯著中間的幾輛車,似乎在思考打量他們為什麼還不下來。
得到了他的應允,眾人咬咬牙,對視了幾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對著慈生道:“……那,大少爺,我們就送您到這裡了,可以嗎?”
慈生點了點頭。
他看上去分外平靜,倒不是因為其他的,而是自己跟蕭望勉生活了這麼些年,至少對於這種恐嚇有了些許的心理準備,但是這群人就不一定了。
幾乎是很快,送親的隊伍也浩浩蕩蕩地走了,他們幾乎是連滾帶爬,真心不敢湊過去,隻能遙遠地望著慈生孤零零地留在了原地。
一路上,兩旁尚且都還是那些吸血鬼。
但是,等送親的家夥們走了,他們似乎忽然一下子就變臉了。
慈生甚至聽到了竊竊私語,來自於那些看上去高大威猛的吸血鬼們。
“嗤,膽小的人類,還是不如咱們,都沒有辦法看到夫人結婚……”
“居然瞧不起咱們?瞧不起咱們!”
“夫人留下了……”
“——留下來了。”
慈生安靜地環視了一圈周遭的環境。
這些吸血鬼們說完話之後,又斟酌著往外麵走了兩步。
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都穿著非常正式,似乎真的是來參加婚禮的。
然而,這一切加在一起,給慈生造成的壓力還是很大的。
這些天,先是跟白家的人糾結周旋了半天,之後又是在婚禮籌備之中解決了有關主角的事情,這會終於過來準備結婚了,卻發現在這破舊的貧民窟之中還臥虎藏龍,有一堆吸血鬼在不知道要做什麼。
最關鍵的其實還是,慈生有好幾天都沒有看到蕭望勉了。
這樣想著,青年真的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腳下一滑。
他的鞋子出門的時候穿的就不是特彆好,被人養成了嬌氣寶的人心裡也堵著點氣,根本忘了低頭將鞋帶係好。
這會身體失去了平衡,有些要往地上倒了,慈生小小地驚呼了一聲,霎時間看到了旁邊的各個吸血鬼都瞪大了眼睛,似乎想過來給慈生當人肉墊子,但是又不敢湊過來,隻能非常狼狽地伸出手,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就在這時候,慈生感覺到自己的身後覆上了一道人影。
慈生心中“哼”了一聲。
——蕭望勉。
冰涼的大手攬住了自己的肩膀,也同時攬住了自己的腰際,很快就將自己給扶正了。
慈生側目看過去的時候,能夠看到男人俊美蒼白的側臉。
這次蕭望勉的身份是吸血鬼,因此祂看上去要更加邪氣、更加俊美。
祂黑色的衣領口彆著一朵妖豔奪目的玫瑰,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而真絲純白的襯衫則極其適合祂有些過於蒼白的皮膚,從衣領之中盛開。
祂唇瓣微動,能夠看到祂略有些顯眼的犬齒。
“……乖寶。”
乖寶留下來了。
蕭望勉輕聲道,“我們乖寶害怕了是不是?”
祂這些天一直都沒有去找寶寶。
因為一直在忙著彆的事情,這些事情雖然不確定寶寶會不會需要、會不會用得上,但是蕭望勉總歸都是會給寶寶安排好的。
而且……祂也想看看,寶寶會不會來找自己。
慈生尚且還沒有給蕭望勉一個好臉色,將臉轉過去,軟嫩粉紅的臉頰卻被吸血鬼找到了一個機會,咬了一口。
“這群人真是膽小,”蕭望勉反而自己先是不滿意起來,“婚禮還沒開始,就走光了。”
慈生頓了片刻才回祂:“不是你將人嚇走的麼?”
蕭望勉兀自搖了搖頭,不滿道:“寶寶,我才沒有。”
慈生原本還想要說蕭望勉兩句的,但是想到祂第一世跟自己的婚禮,慈生霎時間又覺得不是那麼不好接受了。
“乖寶,”蕭望勉咬了一口慈生的耳垂,旋即就將他給抱在了自己的懷中,擁著愛人的姿態,“乖乖,跟我回家了。”
“……”
哼。
慈生望了蕭望勉一眼,卻直接被人抱起來,抱小寶寶的姿態,被拍了一下小屁股。
“怎麼了?寶寶,”蕭望勉的語氣親熱甜蜜,但是卻帶著邪祟的劣根性,似乎是想要將慈生整個都吞下去那樣,耳鬢廝磨,在慈生的耳垂旁留下來了一個印記,“寶寶,不願意跟我走嗎?嫌棄這個地方太窮太破了,嗯?”
看著寶寶欲言又止的神色,他稍微有點不高興的樣子,難道是因為自己現在住的這個地方有點太破舊了?
寶寶不是說願意跟自己在一起的麼,難道這樣就被嚇退了?
從上一世最後的事情來看,蕭望勉就覺得自己整顆心臟都空落落的,儘管已經被不停地安撫、被不停地安慰,祂卻仍然沒有辦法從那種困住自己的窒息感之中輕鬆地逃離出來。
那……蕭望勉的眸色一暗。
不管怎麼樣,自己都是絕對不會讓寶寶離開的。
反正,周圍的這些家夥全部都是蕭望勉的精銳部隊,都等著時刻為慈生和蕭望勉效勞,如果寶寶不願意住在這裡,自己就先帶寶寶回去,然後……
慈生感覺到抱著自己的手緊了兩分,都想給蕭望勉兩腳了,但是又怕這個變態爽到。
蕭望勉好過分!分明祂就知道,慈生根本就不會在意這些,自己跟祂在一起這麼多世,有錢或者是沒有錢的蕭望勉對於慈生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隻是蕭望勉本人。
結果蕭望勉還要過來酸溜溜地說兩句慈生是不是介意自己住到這麼窮的地方來了。
“你煩死了。”慈生小聲地嘟囔了一聲,眼睫彎彎,淡淡的淚蘊在眼尾處,“不許再說了。”
其實慈生也知道祂就是邪惡的心思作祟,自然天生地將那些人給嚇走了,慢條斯理地將自己給抱起來,心裡其實都要高興壞了。
蕭望勉“嗯”了一聲,下意識地咬住了慈生的耳垂。
自己雖然在嘴上“斥責”了一下蕭望勉,卻也沒有真的生氣。
糾結死了,明明是想要收拾蕭望勉,想要跟祂生氣的,不過看到祂之後,卻也沒有辦法再生氣了。
而且想到了自己之前那件事,也知道蕭望勉為什麼會這麼彆彆扭扭又醋溜溜的了。
“其實……”
慈生忽然開口。
兩個人行進在這條比較破舊的小路上,看上去分明是有些隨意的,但是卻也那樣貴氣逼人,渾然天成。
“住在哪裡都沒有關係的,我早就跟你說過啦,這一次換我來打工賺錢養你,怎麼樣?”
“我養你哦,你不用怎麼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啦,我們就開家小店,做點小生意也好……”
“這次的任務很簡單的,現在我們生活在一塊,我覺得就很順利、很滿足啦。”
這些甜蜜的話語猶如三重奏,一句一句將蕭望勉的防線給擊潰了,很快就讓祂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像是被氧氣泵充滿,就要變成輕飄飄的氣球漂浮上天,在慈生的一言一語之中崩裂。
慈生軟綿綿的,坦然道:“你剛剛一直都不出來,而且還這樣陰森森地嚇人,好過分的。下次不許亂嚇彆人了,不然我就不親你啦。”
蕭望勉都感覺自己的呼吸一窒。
太乖了。
怎麼這麼可愛。
怎麼能夠這樣、這樣讓蕭望勉瘋狂。
蕭望勉渾然不知為什麼自己懷裡的乖乖怎麼可以這樣……這樣拿捏自己,坦然地打直球,讓自己一腔渾身憋著酸溜溜的勁都無處抒發。
“好……”
好。
蕭望勉深吸了一口氣,坦然自若地就接受了現在這個,靠老婆才能夠養活自己的設定,幾乎是有些控製不住地輕笑出聲。
蕭望勉願意將自己束縛在慈生的身邊。
“我寶怎麼這麼乖,真的愛死寶寶了……”
蕭望勉的甜蜜囈語讓慈生的耳朵都紅了,慈生感覺自己跟蕭望勉說清楚之後心裡舒服多了,這會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小聲地揪住了蕭望勉昂貴布料的衣領,絲毫不知道這玩意有多貴:
“這些人都是你的鄰居嗎?他們過來乾什麼的呀?”
蕭望勉隨意地掃了一眼他們。
剛剛蕭望勉還在心裡稱呼他們為精銳手下,現在則不是了。
現在都不重要了。祂簡單道:“就是鄰居而已,本來是想要來參與一下婚禮的,但是現在我不想讓他們進來了……”
“哦,”慈生彎了彎眼,“那走吧,我們回家結婚?”
蕭望勉“嗯”了一聲。
在交談之際,兩人已經來到了那尾端的房子裡。
蕭望勉自覺自己輕飄飄的要心臟滿溢爆炸了,抱著慈生都有些步履輕快。
下意識地,祂忽略了自己房子之內的裝修。
屋內還是很溫馨的,有不少漂亮的燭台,看上去很不錯的桌椅,而且還有——
慈生“唔”了一聲,似乎還有些許的驚訝,溫聲道:“望勉,這裡的油畫……”
蕭望勉僵了一瞬,下一刻就不動聲色地將慈生轉了個方向,淡聲道:“好像是劣質的仿品,不知道是那個住戶留下來的。”
慈生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就被轉了個方向,於是也沒有多在意,他腦海之中還留著小叛徒小一對蕭望勉的描述——“好窮好窮”,所以非常坦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哦,這樣呀。”慈生眼睛睜大了,漂亮的水瞳之中尚且還殘留著幾分紅彤彤的影象。
他忽然想到了小一的描述,忍不住笑了,溫聲道:“對哦,小一說咱們家隻有蠟燭,連燈都沒有。”
小一這個小團子屁顛顛地不知道在哪睡著呢,它醒來就會自己出現在慈生的麵前,所以慈生不擔心它。
蕭望勉輕笑了一聲,在慈生的唇瓣上輕吻了一下。
“唔……實話說,望勉,我們這次的結婚的流程好奇怪呀。”
慈生鬆開了抱著蕭望勉脖頸的手,下一刻就被祂放在了椅子上。
蕭望勉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不奇怪,”蕭望勉輕輕吻了一下慈生的指尖。
因為祂現在病得越來越嚴重,祂不想要看到慈生沐浴在眾人的眼光之下。
“好吧,”慈生眨了眨眼,“其實咱們也可以不用辦特彆隆重啦……”
白家給了不少“嫁妝”,不過慈生不打算用,畢竟自己早跟蕭望勉結過婚了。
“寶寶,給你戴戒指好不好?”
蕭望勉轉移了話題,祂將慈生在椅子上放了下來,先是半跪在地上,將青年的鞋給脫了下來,旋即將他的足輕柔地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讓他安穩地坐好。
慈生“唔”了一聲,挑起唇。
下一刻,他就看到了擺在男人蒼白手上熟悉萬分的戒指。
——由人魚的逆鱗,打磨成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