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凝眸處 一段新愁(1 / 2)

教室裡黑壓壓的已坐滿了人,還沒有到上課的時間。趙君自認為來的不晚,但看到隻剩下寥寥的座位,心裡暗暗的吃驚。

《中國古代文學作品賞析》是門選修課,而且又被排在七八節。按以往的經驗應該沒多少人才對,可沒想到場麵竟如此火爆。看來雖時隔三年,月華的影響力仍不容小噓。

越過了一排人牆,趙君才艱難的挪到了最裡麵的空位。剛剛坐定,周圍忽引起一陣騷動,原來是講者已到。眾人立刻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看,那個就是傳說中的‘海歸’教授!”

趙君也循聲望去,講台上的人已站定,卻是一身布衣素服。說老實話,到現在為止,趙君還是很難將“海歸教授”這個頭銜與眼前的人聯係起來。也許因月華本身就是個中國文人,雖然在國外漂泊流浪了這些年,卻是鄉音未改,氣質如昔。所以在旁人看來,讓一個海歸學者講授中國古代文學課程未免有些不可思議,但趙君心裡卻覺再合適不過,舍君其誰呢。

出了會子神,再望望黑板,已行雲流水般寫下了一大段文字。自由瀟灑的行書,又夾雜著繁體字,不由引得台下一陣驚歎。趙君認得出,是《莊子》中《逍遙遊》的節選。

“人生中有一種東西被稱為‘境界’。在兩千多年前,莊子曾為我們示範了一次,這就是‘莊生夢蝶’的故事。”那低沉而柔軟的聲音娓娓道來。“一次,莊子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蝴蝶。莊子醒來說,到底是我做夢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我呢?到底我剛才變成蝴蝶是時候是夢,還是現在蝴蝶變成了我是夢呢?”

“李義山有詩雲,‘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我們大多數人看到的隻是這種似夢似幻的思辨之美,那麼莊子把它記錄下來意在說明什麼呢?”

“比如莊子《秋水篇》中,記載的那個著名的‘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的故事。在這場辯論中,惠施的邏輯是非常嚴謹的,‘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魚也,子之不知魚之樂’。莊子理屈詞窮,在這裡用了一個巧妙的詭辯,就是把‘安’字的意義偷換成‘哪裡’,而不是‘怎麼’。所以‘安知魚之樂’就被解釋成‘你哪裡知道魚的快樂呢’。而莊子順理成章的回答道,‘我是在濠水河邊知道魚的快樂的’。顯而易見,莊子在這場辯論中是失敗方,那麼既然失敗了,為什麼還要將這個故事記錄下來,放在《秋水篇》的最後,作點睛之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