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幾個小時前還在吵架,明明她早前還在怨恨媽媽為什麼要把自己生下來,但很奇怪,現在聽到她的聲音,連枝又覺得無比慶幸。
“我沒帶鑰匙。”連枝哽了一下,說。
那邊沒有回話。
連枝聽到拖鞋趿拉的聲音,電話被掛斷,很快,防盜門被打開。
母親的眼神依舊有些埋怨,看了她一眼,又沉沉地歎了口氣。
連枝走進去,關上門。
房間很雜亂,堆著很多雜物,家裡的窗需要常年開著。
其實這個地方並不是她的家,這是租的房子,一年一千塊,是青城最便宜的房子。礙於租金,房間很小,東西很多,也就顯得逼仄,裝修相當於沒有,木門上還有前租客留下的小孩塗鴉,牆上貼著零幾年的日曆,已經泛黃。
連母平時一個人住,對居住要求並不高,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有個能睡覺的床就夠了。
“吃了沒?”連母問。
連枝想起來,以前每次和媽媽吵架,想和好的時候,她都會問吃了沒,給她台階下。
連枝點頭,點完頭又覺得不應該說吃了。
“在哪兒吃的?”就知道她會問。
“矮子乾鍋。”說不清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就這麼直白地告訴她,可能又要被罵不知錢為何物。
“嗯,舍得。”連母評價道,本來緩和的氣氛一時間又跋扈起來。
連枝苦笑,媽媽的反應跟她想的如出一轍,連語氣、表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甚是刺眼。
不知怎的,連枝心態有些不穩,惡狠狠地反問:“怎麼?我不配吃,是嗎?”
連母一聽,頓時怒意上頭,指著連枝:“你配!你怎麼不配?你可以拿著父母的錢去瀟灑去消費,隨便買東西眼睛眨也不眨,你就沒想過你媽天天過得什麼日子,你媽天天吃的什麼,用的什麼?你懂什麼叫體諒?人家劉阿姨的女兒,比你還小一歲,自從上大學就沒問家裡要過一分錢,還時不時給她媽打錢呢!”
“……”
連母是急性脾氣,一點就燃,一說起來,就不會停止,如果連枝再回兩句,怕是今晚家裡會翻天。
她識相地閉嘴,去衛生間洗漱。
“連枝我告訴你,彆以為你馬上要畢業了,翅膀硬了,以後上班了,每個月都必須給我兌兩千塊錢!”
“……”
連枝關上洗手間的門,連母接下來說的什麼,她都聽不清了。
她打開淋浴,冰涼刺骨的水灑在身上,連枝卻覺得,好像也沒有那麼冷嘛。
*
連枝晚上很自覺地睡了沙發,第二天一早,連母剛起床,連枝就醒了。
連母穿過客廳去廚房做早飯,連枝坐起來,揉了揉眼睛。
連母過來拿綠豆煮粥。
“舅舅呢?”連枝問得一板一眼。
“誰知道,在家吧。”連母似乎還在慪氣,聲音不悅。
“錢都在他那兒?”連枝繼續追問。
連母沒說話,隻點頭。
“哥哥要結婚了?”
“對。”
“什麼時候?”
“初定在國慶。”
“我吃一份乾鍋,你就罵天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