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春風一半(1 / 2)

婀娜王朝 尤四姐 6294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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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皇上跟前承認了?為了自己能交差,徹底打算坑死她?蒼天,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事!星河愁腸百結,又不好罵他,憋了半天順下氣兒,很平靜也很謹慎地諫言:“您不該欺瞞皇上,皇上誤會臣事小,耽誤了主子,事兒就大了。臣和主子並沒有那層關係,孩子自然也無從談起。回頭皇上天天兒等您的消息,您這頭鍋不動瓢不響,萬一疑心您生不出孩子來,那於您的前程是大大的不利。您不是不知道,簡郡王和敏郡王都對您虎視眈眈,難道您願意把太子的寶座拱手讓人嗎?”她苦口婆心了半天,壓著胸口道,“您聽臣一句勸吧,正經娶位太子妃。將來克成了大統,兒子越多江山越穩,對您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主子。”

太子顯然很不願意聽她說這個,寒著臉道:“宿大人僭越了,我的私事,還輪不著你來指點。生兒子值什麼,夜裡就辦了,又不耽誤工夫。爺們兒家建功立業要緊,那種事不是不辦,要辦也得人合適。”

星河眨巴了一下眼睛,無話可說。這位爺畢竟身份尊貴,沒他瞧得上的,皇帝老子也急不得。她曾經猜測過,想是他早就窺破了她的身份,有意擺出這種姿態,好離間簡平郡王和宿家。可轉念一想,太費周章了,真要是這樣,他大可把她調出東宮,何必戳在眼窩子裡天天做戲。

歎了口氣,她是不該多嘴,他願意怎麼就怎麼吧,反正這頂帽子戴了這麼多年,接著戴下去也沒什麼。

可是太子似乎對她有很大的不滿,當然這種不滿不是做在臉上的,是從字裡行間一絲一縷透出冷來,嘶嘶地冒著涼氣兒。

“宿大人大約不太願意和我有牽扯,是麼?”

“啊不……”她忙擺手,“能為主子分憂,是臣的福氣。”

“可是這份福氣壞了你的名節,你心裡怨恨我,我知道。”

這是何等的明察秋毫,居然被他看出來了!星河雖認同,卻毫不猶豫扮出了一臉意外,“臣從來不敢對主子有任何怨言,臣在東宮掌事這麼多年,主子懂我,我不是閨閣裡的姑娘,不興忸忸怩怩那套。主子說和我有染,那我就和主子有染。彆說頂缸,就是假戲真做,我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她這話一出口,太子都愣住了,巨大的驚愕寫在他眼底,可不過轉瞬,他輕輕哼笑了聲,“你想得倒美。”

和你牽扯不清,弄壞你的名聲,可是堅決不下河,就這麼既近且遠著,那種被人挑在槍頭子上的感覺真的很不好。星河低下頭,輕蹙了蹙眉,俯首賠笑:“臣順嘴一說罷了,隻是想讓主子明白臣的忠心。”

忠心這種東西,放在嘴上的向來不金貴。太子平靜的嗓音如清泉流淌,拖著長腔說:“你放心,將來自然給你指門好婚,不會虧待了你的。”

星河從沒想過靠婚姻去謀取什麼,當個管家奶奶也不是她的誌向。都說世上最了解你的,應當是你的對手,然而太子似乎不曾注意過她,或者他從來不認為她有資格成為對手吧!

相談不歡,恩還是要謝的,星河態度誠懇,仿佛如意郎君近在眼前,靦腆地微笑,“臣確實有了年紀,再過兩年就請主子為我物色,不要家財萬貫,隻要有才有貌,對我好的。”

“對你好?”他偏頭打量她,“這世上敢對你好的人,恐怕不多。”

這話就說得傷感情了,她在控戎司承辦過幾起案子,手黑了點,也是為了順利完成差事。官場上的油子,你和他好言好語,他同你和稀泥,彆說她,就是南玉書也是用的那種法子。怎麼男人能刑訊逼供,換她就不成?

袖籠裡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她垂首道:“臣以為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控戎司如果是六扇門那樣的衙門,也不能令文武百官聞風喪膽。”

她的語氣有些倔強,也有些不甘,他習慣了她偶爾的針尖對麥芒,雖然乍聽令他不悅,但也不會認真和她計較。

其實她說的沒錯,控戎司和六扇門是完全不一樣的機構,同樣偵辦案件,六扇門講法度,講人情,是個有血有肉的衙門。控戎司呢,設昭獄,動私刑,甭管是誰,進了那扇大門,就彆想全須全尾的出來。

宿星河終究是個不一樣的姑娘,想當年她請旨處理控戎司文書,還真嚇了他一跳。年輕的女孩兒,對典獄感興趣,那份野心真是昭然若揭。他就是想看看,以她的能力到底能乾到什麼程度。他手底下得力的人多了,女人卻是獨一份,就算偏疼些,受些優待也很正常。像宮裡娘娘們養那些小玩意兒一樣,在允許的範圍內縱容她,縱得她無法無天,因為他喜歡她狠狠的、不管不顧的樣子。

他起身,慢慢踱到了花梨木卷頭案前,從案上拿起一份公文,轉手遞交給她,“這是你的任狀,控戎司設副指揮使,從今天起,京城官邸女眷大小案件都由你掌管。”

她心頭一喜,沒想到旨意來得這麼快,忙跪下領命,雙手高高擎起來,朗聲道:“多謝主子栽培,臣一定竭儘全力,絕不辜負主子厚望。”

朝服翩翩停在她眼前,袍角邊緣的海水江崖層疊澎湃,漾得人心頭灼灼。太子伸手虛扶了一把,紫貂鑲滾的廣袖下露出指尖一點,無論何時都是一派清華恒赫的氣象。

“你是控戎司第一任錦衣使,又是出自我東宮,要謹記一言一行關乎我東宮體麵。好好當差,為皇上效命,要是徇私枉法敗壞了東宮聲望,我再疼你,也容不得你,曉得了?”

他溫言絮語,綿裡藏針,如果瞧著他平時好性兒,就把他當成容易糊弄的主子,那就大錯特錯了。

星河接了任狀叩拜下去,又有些疑心他是否發現這差使是左昭儀舉薦的,不方便探聽,便沒有多餘的話,不過一句“是”,答得鏗鏘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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