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殿孤臣(2 / 2)

婀娜王朝 尤四姐 7395 字 8個月前

她訝然,不是才生的孩子嗎很快明白過來,所謂的小嫂子,是他的侍妾。

古來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但宿家往上倒兩輩,都隻有一位正頭夫人,所以星海看上去有些慚愧,是你嫂子的陪嫁,原先做通房的,後來正式納進屋裡了。

星河沒來由地感覺有些失望,本以為哥哥和彆的男人不一樣的

她把包袱接過來,抱在懷裡向他道喜。他擺了擺手屏退左右,這才真正說明此來的用意。

簡郡王得了消息,下半晌約我見麵,勃然大怒,可見他也察覺不妙了。他那頭你不用擔心,我暫且好言穩住他,他也不能怎麼樣。隻是你自己千萬要小心,宮裡不比外頭,在外我能保你,深宮內苑我鞭長莫及,全靠你自己。

她抬眼望他,簡郡王沒有勒令如何麼?

星海搖頭,事已至此,補救也來不及了。人進了控戎司,是搓圓還是捏扁,全在你們,他礙於身份,絕不可能為妹妹出這個頭。

星河輕舒了口氣,這就好,等我把事做成了,再向他告罪不遲。

星海再三叮囑她小心,畢竟眾目睽睽,耽擱得太久了也不成,複又說兩句體己話,星河還是同他話彆回宮了。

然而今天果真不同於以往,她在玄德門上接了暇齡公主入宮的密報,天街那頭的安禮門上就有太監快步前來,打袖向她行禮,宿大人吉祥,我們昭儀娘娘有示下,請宿大人過鳳雛宮說話。

終究是事發突然,加上公主進宮告狀,左昭儀坐不住了,看來今天這頓排頭她是不吃也得吃了。

定定神,隨小太監進了鳳雛宮。正是掌燈時候,昭儀涼著一張臉,坐在明暗交接的寶座上,邊上是橫眉冷眼的暇齡公主。

星河行禮長揖,給娘娘請安,給公主請安

左昭儀淡聲哂笑,當不起,宿大人如今位高權重,不該是你朝我們行禮一麵說,一麵起身朝她肅拜下去,是本宮朝你行禮才是。

這舉動著實令星河意外,如此她是不能站著說話了,不得以,隻好在寶座前跪了下來,頓首道:折煞臣了,臣萬死,請娘娘降罪。

臉色鐵青的左昭儀死死盯住了她,陰陽怪氣道:你可有什麼罪呢,大公無私的鐵麵包青天,當初我不該舉薦你當錦衣使,該求皇上讓你當指揮使才是。宿星河,你忘了你是怎麼有今天的了,公主府上這麼點案子被你攪得一天星鬥,你究竟是存的什麼心?

星河把額頭抵在了栽絨毯上,回娘娘的話,原本牢裡的一切臣都已經安排好了,隻要今天過審,這樁案子就算結了。可臣也沒想到,那個夥夫臨時翻供,把高少卿抬了出來。臣就算有心偏袒,當著十二司主筆的麵,也不好行動,請娘娘明鑒。

全是托辭!暇齡公主的聲音又尖又利,接口道,既然如此,為什麼讓那個夥夫有機會開口?你控戎司是乾什麼營生的,拔舌縫唇,什麼毒招兒使不出來?留下這麼個禍根,宿大人真真辦的一手好差!

星河覺得堂堂的公主,為情所困時就不動腦子了,著實說不過去。等她嚷完了她才遲遲應答:倘或不必經十二司過問,臣在獄中直接了結這案子也不是難事。可既然要過審,人犯說不出話來,堂過了也是白過,不算數的

她話還沒說完,又迎來暇齡公主山崩般的怒氣,詭辯!儘是詭辯!我看你是臨陣倒戈了,還在咱們麵前蒙事兒。前兒你來我府上問話,太子緊隨其後是什麼緣故?你有膽兒在我跟前承認自己是他的禁臠,當時我就覺得不尋常,現在看來不是我多心了。轉而對她母親道,他們沆瀣一氣預備坑害咱們,您還沒看出來嗎?到底要容忍這反叛,容忍到多早晚?

星河自然要叫屈,她換了個驚惶的聲口道:殿下娘娘,臣絕沒有背叛主子的想法。臣剛入控戎司,臣比任何人更希望能開個好頭。疑犯翻供是臣始料未及,發生這樣意外也不是臣能控製的。

左昭儀眼見要到手的後位可能就此打了水漂,正恨得咬牙,聽見她辯駁愈發急火攻心。她雙手抓緊兩旁引枕,人因憤怒繃成了一張弓,我問你,能不能把高少卿從裡頭撈出來?

都到這份上了,還怎麼撈?她搖了搖頭,朝中官員涉案,歸南玉書管。高少卿已經被拿進大獄,這會兒正嚴刑拷打呢,怕是撈不出來了。

暇齡公主一聽大放悲聲,小情兒難逃厄運,這才是對她切身的傷害。

一旦翻案無能,大勢也就去了,左昭儀喟然長歎:當初因這案子歸控戎司辦,我怕霍青主從中動手腳,才千方百計央了皇上讓你任副使。本以為你是能耐人兒,這麼點子小事總能捋平的,誰知是我高看了你抑或是你對太子動了情,打算賣主求榮了。

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女人更注重感情,出了岔子思來想去找緣由,無非在情上打轉。星河準備好應付簡郡王的那套,在這娘倆麵前全不管用。她們才不問你是不是剛完成了主子交代的另一樁要事,她們隻看當下,辦不好,必定是你心隨身子走了。

她有些不耐煩應付這些淺見的女人,於是就欠缺了賭咒發誓,哭天抹淚那一套。在左昭儀母女看來,這不是梗脖子的表現是什麼?

暇齡公主霍地站起身,一手筆直指向她,她是太子禁臠,連她自己都承認的!

左昭儀終於露出鄙夷的神色來,從牙縫裡擠出了三個字——不要臉。

你爹娘沒好好教你規矩,這宮裡我當家,我來教你。左昭儀偏過頭,半邊麵孔徹底陷入昏暗裡,揚聲叫年世寬,掌嘴,照準了她的臉,給我狠狠地扇!

年太監應了個是,不多會兒擎著手過來,手上套著小羊皮的手套,到她跟前說了聲對不住。

宮裡掌嘴不在乎響動,隻求打得入骨,打得疼。就像笞杖著實落在皮肉上,表麵完好,裡頭能給打爛了。星河看著年太監揚起了手,腦子裡一片空白,知道這回不能幸免。隻是這掌嘴對女官來說是莫大的侮辱,啪地一聲悶響在她耳邊炸開花,把她唯一對舊主的一點愧疚也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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