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幾個出價的人也把手縮回去,不再加價,最終落在一名中年人手上。
不過買家也不一定就是真正的買主,這種場合,買主惜命如金,可能會委托旁人出席代拍,即便出事,自己也能脫身。
朱管事原本還打算將王杖賣出更高的價格,見狀也隻能氣得牙癢癢,又給方才那個搗亂的“蘭花麵具”暗中記上一筆,命人盯著對方,決意不讓那人離開數珍會了。
這一係列事情下來,公主和陸惟冷眼旁觀,沉住氣沒有任何動作。
他們眼下的處境,離開或參與競拍都會惹人注目,最好的辦法就是安坐不動,靜觀其變。
不僅是他們,其他人也都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因為大家都在等最後一件珍品,比唐蘇合思王杖還要貴重百倍的珍品。
據說這件珍品,還是近年來數珍會壓箱底的寶貝,還是個大活人。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陸惟他們在旁邊,也聽見了幾句。
有人覺得那便是失蹤已久的趙皇後,畢竟前有珍珠頭冠,後有趙皇後,首尾呼應,很合理。
但也有人覺得趙皇後都失蹤三十年了,再驚世絕倫的大美人,三十年後也紅顏遲暮,就算真出現在拍賣上,難不成還會有人去拍一個老太婆嗎,隻怕連珍珠頭冠都要不值錢了。
還有人神神秘秘,說自己知道這最後一件拍賣品是什麼,的確是比那人老珠黃的趙皇後還要珍貴的。
“你就彆賣關子了,趕緊說成不成!”有人壓低聲音催促。
說話的人帶了幾分得意,見旁邊所有人故作不經意,實則都豎起耳朵在聽他說話,便也悄聲道:“那件拍賣品這幾日剛剛抵達張掖郡,到的那天萬人空巷,你們說不定也曾見過。”
有人聞言失聲:“難不成你說的,是那和親歸來的邦寧公主?!”
四下眾人,不約而同倒抽一口涼氣!
“哎喲!”剛才拍了王杖的人扼腕道,“早知道我就不拍王杖了,這下帶的錢不夠了!”
大家心裡都有數,如果公主真被捉來當競拍品,價值肯定比王杖還要高出數倍不止!
想想一國公主被買下來,金屋藏嬌,欣賞把玩,從此隻能變成某人的玩物禁臠,許多人都呼吸加重,興奮起來。
便是自己買不到,能看看也是好的。
連帶著陸惟忍不住也瞥了身旁的公主一眼。
公主倒是還很鎮定,連雙手絞在一處的緊張都不見,好像也挺認真在聽那人說話。
也是。
陸惟想道,其實他們早有預料的,在諸多渲染之後,要是還猜不出最後一件珍品是公主,那才怪了,從進洞窟遇到那女人時,對方便已招了的。
而且他們這一路上見到的實在太多了,無權無勢的人,在這裡不是人,已經變成一件物品,可以任意買賣,甚至被當成食物,隻為滿足那些不愁吃喝卻想獵奇的惡鬼。
有些人被親人販賣,淪為食物,有些人卻能動輒拿出十金百金乃至千金來滿足自己一個隱秘的欲望。
如此人性之惡的地方,膽敢當眾將公主當作物品拍賣,又有何稀奇的呢?
這時,忽然有人從後門一路小跑到朱管事身邊,對著朱管事一陣耳語。
朱管事微微一震,目光幾乎是下意識地,直直就朝他們這邊望過來!
隨即,他露出笑容,大聲道:“踏破鐵鞋無覓處,這最後一件珍品,此刻就在我們席間,貴客既已來到,何不現出真身?”
他口中雖稱貴客,望向公主的目光卻已赤裸裸不掩飾打量評估,仿佛要將公主的麵具連同衣服全都剝下,再把她扔到台上去,與珍珠頭冠和王杖一樣,成為珍貴的物品。
陸惟和公主知道,他們暴露了。
仔細想想,他們兩人一路過來,破綻也不少。
洞窟裡那兩個人,齊二和他的嘍囉,飯館老板娘,還有剛才誤以為他們是自己人,把他們帶進來的虯髯漢子。
以及,麵具的差異。
在彆人的地盤上,很難動不動就清除痕跡,甚至殺人滅口,所以任憑再細心謹慎,也不可能不留下一點破綻。
既然數珍會已經發現他們,那麼最好的辦法不是坐以待斃,而是化被動為主動,殊死一搏方有轉機。
念頭一起,公主沒有絲毫猶豫,她的身形飄然離座,直取朱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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