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劉複就又快樂起來了。...)(1 / 1)

鳳歸朝 夢溪石 7230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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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風至已經讓雨落將先前被橘貓叼來的布料拿來。 “你們看看,這是否眉娘先前穿的衣裳?” 灑掃婢女逐個辨認,都說是。 眉娘大聲喊冤:“我那衣服弄臟了,自然要收起來,不能因為一件衣服就定我的罪!” “的確不能,但你撒謊了。” 陸惟的聲音響起,語氣層層遞進,音量卻不高,在夜裡幽幽的,隨著身旁燈籠一晃一晃,似乎多了彆樣意味。 樹影婆娑,夾雜燈下拉長的人影,森然深邃,蜿蜒溯洄。 “你說孫娘子是因為不能為李都護誕下子嗣才尋短見,那你為何會慌亂到把平時舍不得穿的衣裳都拿出來,你用舊衣裳乾了什麼,才需要臨時被換下來?難不成,害死孫娘子的人是你?你可願當著你主母的屍身當眾發誓,你從未做過虧欠於她的事情?” 劉複想起他“日能審陽,夜能審陰”的傳聞,不由打了個寒顫,越發挨著柱子,仿佛貼緊柱子就多了份安全感。 他瞪大眼盯著躺在地上的孫氏,似乎下一刻對方的魂魄就能從屍身上飄出來。 “我沒有,我沒有!” 眉娘顯然也被嚇得不輕,癱軟在地上不斷想要遠離孫氏,偏偏陸無事將她按住,逼她盯著孫氏青白的臉看。 “不是我,不是我害的,她的死與我無關!” “那你還不說?!” 陸無事這一聲吼,在她耳邊炸開,如同當頭棒喝。 眉娘麵色大變,脫口而出:“孫娘子是害了人,自己心裡歉疚才死的!” 李聞鵲:“她害了什麼人,說清楚!” 眉娘:“都護饒命,我們都是孫娘子來張掖之後才過來服侍的,實在是不曉得太多,隻知自從木娘死了之後,孫娘子就時常私下無人時念叨,說這是報應,報應來了。我問娘子為何如此說,孫娘子說當年她在老家時,因為嫉妒當家娘子與都護要好,當家娘子為都護生下一雙兒女,她卻什麼都沒有,便曾給小郎君飲食裡下過藥……” 李聞鵲皺起眉。 他依稀記得,自己兒子周歲時的確曾有一次上吐下瀉,鬨得家裡雞飛狗跳,所幸後來也化險為夷,自那之後,並沒有其它事情發生。 難道那次意外,是孫氏乾的? 就算是,現在孫氏躺在地上,也已然無法追問了。 事情與眉娘說的的確對上了,但時隔這麼久,李聞鵲的兒子也平安無事,孫氏還會一直耿耿於懷,甚至因此上吊自縊嗎? 李聞鵲緩緩道:“我兒後來並不無大礙,而且時隔太久,她到此時才愧疚引生心魔,不合理。” 眉娘拚命搖頭:“我沒說謊,我沒說謊!孫娘子當真如此說過,她還說,小郎君雖然後來沒事,但她因為做了虧心事,內心老覺得不安,說不定自己沒有子嗣也因為如此報應!” 這婢女說得有鼻子有眼,李聞鵲倒不好下定論了,他望向陸惟。 那頭風至已經奉了公主之命,帶人去搜查眉娘的屋子,此時正好回來。 “殿下,我們在床底下的盆子裡搜出這個。” 風至手裡是一件破破爛爛的舊衣,她將先前被橘貓叼來的布料拿出來,正好就跟這件衣服對應上了。 李聞鵲:“你若心裡無鬼,為何將衣服藏起來?” 眉娘:“那衣服弄臟了,我便……” 李聞鵲冷笑:“弄臟了需要塞到床底下去,不讓彆人瞧見嗎?” 陸惟仔仔細細將衣服查看一遍。 沒有血跡,但是碎裂的痕跡卻是用剪子剪開的。 也就是說,這件衣服是眉娘自己故意剪壞的。 他望向眉娘。 後者對上他的目光,瑟縮了一下。 陸惟聞了聞,發現上麵除了草藥味,還有一點燒焦的味道,再尋跡摸到衣角,果然沾了炭灰,隻是光線太暗看不清楚。 草藥味是因為孫氏最近臥病,眉娘經常需要奉藥拿藥,衣服染上了藥味不稀奇。 至於燒焦—— 這天太冷,邊城家家戶戶都會用炭盆,條件好點的才燒炕,眉娘屋子裡有炭盆並不稀奇,古怪的是這衣服不僅被她剪開,還差點燒了。 應該是她發現用炭盆燒衣服,可能會燒很久,也容易引發動靜,所以才打消念頭。 為什麼?([(Xiao jia ren.)])來[笑*人]*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xiAojiaRen)?()? 衣服上有什麼秘密? 衣服弄臟了,洗洗便是,為何要剪開,甚至想燒掉? 那隻能讓人想到,毀屍滅跡。 “眉娘,你一直在?([(Xiao jia ren.)])來[笑*人]*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xiAojiaRen)?()孫娘子身邊服侍,孫娘子也沒有苛待你,你們名為婢女,實則起居用度與小家碧玉無異。邊軍大牢之苦,遠非你這種嬌滴滴的小娘子所能承受,你現在若說實話,還來得及。” 陸惟的聲音越發輕柔。 他走到眉娘麵前,半蹲下身,平視對方。 眉娘的臉色很可怕,是那種像死人的白,又還帶著點兒活氣,仿佛在陰陽之間徘徊,生命之線則捏在陸惟手中,隻要陸惟稍稍動力將線扯斷,她就會立馬墮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陸惟甚至能聽見她牙齒上下打顫,咯咯作響的聲音。 “我相信,如果你家娘子死因有異,你這樣的人,肯定不是殺人凶手,但如果你受不住刑死了,幕後凶手就會永遠不為人知,說不定,他正在暗處盯著你的一舉一動呢,你甘心嗎?” 陸惟隔著衣袖捉住她的手腕,感受對方的微微顫抖。 “你這手,纖纖十指,受刑應該是先從這裡開始的,先把手指全部夾住,不斷收緊,放鬆,收緊,十指連心,每次你都能感覺到錐心的痛,但身體被綁住了,動不了,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手指骨被夾斷,那種滋味,沒有人願意嘗試,你想試試?” 淚水和懼意一並奪眶而出。 眉娘顫聲道:“不是我,孫娘子真不是我害的!” 陸惟:“但你一定知道什麼。” 眉娘囁喏著,說不出話。 陸惟:“你家裡人都沒了, 父母早逝, 隻有叔叔嬸母,你聽說都護府月例優厚,便想著進來乾活,補貼家用,好讓你堂弟娶個媳婦,若你出了事,他們都要受你牽連的。” 早在孫氏身邊另一名婢女木娘死時,陸惟就已經將她周圍熟識的人都查了一遍。 眉娘摒除亂七八糟的念頭,咬咬牙:“孫娘子染了風寒後,又常做噩夢,是吃了廚娘給的方子才好轉的,但是她卻日日心神不寧,而且越發嚴重!” 陸惟:“哪個廚娘?” 眉娘:“蘇氏!” 正是那個給公主飲食裡下了毒又跑掉的蘇氏。 陸惟與公主對視一眼。 這兜兜轉轉,就又跟蘇氏扯上關係了。 孫娘子從老家過來,雖然獨占李聞鵲一人,後宅也無爭寵,但她想到自己膝下空虛,始終有所不安,這種焦慮加上水土不服,身體就容易出毛病。 她不好讓大夫直接過來看病,也不想出門去看病,那樣動靜鬨得太大,李聞鵲知道了?來[笑*人]*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說不定還會怪她多事,後廚的廚娘蘇氏,因為經常給孫氏做吃的,很合孫氏胃口,孫氏還見過她,賞了些東西,蘇氏聽說孫娘子胃口不開,心神不寧,就給孫氏獻了一張藥方子,說是能安神的,讓眉娘去照方抓藥,說吃了可以好轉。 眉娘一開始去的是林氏藥鋪,那坐堂大夫看了方子,說沒什麼問題,後來孫氏吃了一些,的確有所好轉,還讓眉娘去外頭繼續抓來吃。 陸惟就問:“你還記得方子嗎?” 眉娘自然記得。 “酸棗仁、甘草、知母、茯苓、川芎。” 藥都是常見的藥,藥性平和,即便分量多點少點,也不至於中毒。 “我謹慎一些,聽了那大夫的話,也沒有次次在他們家抓藥,還跑了其它藥鋪,孫娘子一共喝了四回,我是在四個不同的藥鋪裡抓的。” 陸惟:“哪四個藥鋪?” 眉娘想了想:“林氏藥鋪、回春堂、百草堂、樂善堂。其中百草堂不配外方,我還是亮出都護府的身份,他們才肯的,而且他們配藥後都會記錄,現在去問應該還能問到。” 陸惟:“這些事,你方才為何不說?” 眉娘低著頭:“那廚娘逃跑之後,孫娘子憂思更重,從前我們也不知道她竟是個刺客,生怕因此扯上瓜葛,哪裡還敢說呢?可我也沒想到,孫娘子會……” 這也是說得通的,畢竟作為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服侍的主家娘子突然上吊死了,眉娘為了避嫌,就隱下這一段。 陸惟聽不出破綻。 他望向公主。 公主麵色尋常,似乎也沒有異議。 陸惟忽然發現,自從地下歸來之後,他似乎默認了公主在此中發揮的作用,而且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公主主動冒險,他們現在可能仍對此地知之甚少。 可見,有個不拖後腿,能起關鍵作用的盟友,是多麼重要。 李聞鵲隨即命人出去,照眉娘說的四個藥鋪分頭跑一遍,詢問眉娘所說是否屬實,又讓人去後廚搜羅藥湯熬剩下的殘渣。 不過殘渣在今天早前已經被人收拾了,連帶熬藥的藥壺都洗得乾乾淨淨。 這也沒有什麼可疑的,畢竟孫娘子喝這調理的藥也喝了幾個月,一直沒事,誰能想到今天正好就出事了。 李聞鵲深吸了口氣,他內心實在疲憊,隻是麵上還得強撐鎮定。 “李某治家不嚴,連累殿下與諸位在此,夜色已深,還行諸位回去歇息,此等家醜,就由我來料理吧,我會讓人儘快清理此處,以免影響殿下居住!” 李聞鵲此人,打仗是有一手的,做事也很認真。 衝著皇帝提拔他當西州都護,他就一門心思研究打柔然,最後還把張掖郡給收複回來了,這都屬於開疆的功勞了。 但他也有性格上的致命缺陷。 上次因為公主接連出事,李聞鵲有心彌補一下,就讓人買下從長安運來的高價蔬菜,送到公主的飯桌上,可他沒有就此事向公主示過好,還是公主自己發現的。 李聞鵲跟楊長史等下屬關係平平,他不以勢壓人,也沒興趣跟這些人搞好關係,隻要他們彆扯自己後腿,愛乾嘛就乾嘛去,平時他連應付都懶得應付一下。 他甚至對家裡人也是這樣,孫氏雖然是妾,但跟了他多年,他將人帶來邊城,卻很少與之溝通。在李聞鵲看來,孫氏就該為自己打理好後院,至於孫氏每天在想什麼,需要什麼,那不重要,他也沒有時間過問這些。 這樣的性格,說好聽點,叫清高,說難聽點,就是孤芳自賞,還死要麵子活受罪。 所以楊長史他們表麵上尊重李聞鵲,實際上這都護府卻跟一盤散沙一樣。 李聞鵲此人,能為將,不能為帥。 公主見他人還可以,曾有心提點他兩句,但李聞鵲對此卻不以為意。 他說:“武將隻要關心如何打勝仗,仗打得好不好,後勤糧草是否充足,麾下士兵是否齊心,至於朝堂那些爾虞我詐,不是我應該關心的,我也無權關心。像如今都護府,雖說我手下副將和楊長史他們都要聽我調遣,但楊長史背後另有恩主,我也不可能禮賢下士就讓他五體投地,這樣的事我見得多了,我如今隻為報陛下知遇之恩,專心守好這邊城便是。甭管底下人有多少歪心思,隻要不動到我頭上來,就隨他去。” 李聞鵲都說到這份上了,擺明我行我素,聽不進去,公主也就隨他去了。 但現在孫氏死了,公主也不可能當麵再揭人傷疤,就說了兩句場麵話。 “李都護不必自責,此事也是意外,誰都不希望發生。” 李聞鵲:“殿下若想換個住處……” 公主溫聲打斷他:“先前官驛那邊遭遇下毒,李都護就馬上將都護府讓出來,如今再換,不說興師動眾,城中百廢待興,恐怕也沒彆的地方了。” 李聞鵲拱手搖頭:“慚愧!” 公主:“李都護也剛到不久,許多事情還需要你親力親為,就不必為住處的事情煩心了,我在此處住得挺好,孫娘子不幸身故,李都護節哀順變。” 李聞鵲:“多謝殿下||體諒。” 沒有閒工夫多說,李聞鵲匆匆去料理後事,公主則帶著風至雨落回正院。 陸惟劉複他們要離開,與公主同路,便跟在後麵。 劉複欲言又止,幾次想說點什麼,但張開口都覺得不合時宜。 反倒是陸惟忽然停住腳步。 劉複奇怪:“你怎麼了?” 公主聽見動靜,也回過頭:“陸少卿想到什麼了?” 陸惟還真想到了點東西。 他記得他和劉複剛到張掖,就撞上都護府婢女木娘之死。當時木娘死在風雪之夜,仵作判定她因為路滑摔倒,又因深夜無人及時救助之死。 木娘就是孫氏身邊的兩名婢女之一,另外一名婢女,正是剛剛被訊問的眉娘。 而這木娘是怎麼會深夜出門的呢?據說她是去藥鋪給家中生病的老娘抓藥。 藥鋪…… 陸惟記得,木娘去抓藥的那間藥鋪,就叫樂善堂! 他驀地望向劉複。 劉複莫名其妙,一頭霧水。 算了,此人靠不住。陸惟心想,麵無表情轉向公主。 “殿下應該記得,我曾與你說過木娘之死。” 公主果然冰雪聰明,一點即通。 “你懷疑木娘的死,也跟這件事有關?” 陸惟:“木娘從樂善堂抓藥,死在藥鋪回家的路上,當時陸無事去查過,在木娘家出來,本來還有一間更近的藥鋪,她卻舍近求遠,在樂善堂抓藥。” 公主:“是不是因為樂善堂更大,藥材更齊全?這也是說得通的。” 陸惟:“所以當時我也沒再深究,但現在孫氏死了,生前抓藥的藥鋪裡,正好也有樂善堂。” 公主沉吟:“如果不是巧合,而是有意為之,那麼樂善堂應該很快會有相應的動靜。” 陸惟:“無事,你去樂善堂查一下,他們新近有無人員增減。” 陸無事答應一聲,隨即轉身離開。 他給侍從起的名字很怪,不過他本人就夠怪了,大家也就不覺得如何。 劉複看了看陸惟,又看了看公主,忽然有種自己腦子跟不上他們的感覺。 但,那又如何? 同樣是來邊城,陸惟殫精竭慮出生入死,自己有吃有喝還不用管那麼多。 這麼一想,劉複就又快樂起來了。 翌日一大清早,公主剛起,還未來得及用早膳,出去打聽消息的風至就回來了。 “殿下,陸少卿所料不差!昨夜李都護派人分頭去四個藥鋪詢問對質,四間藥鋪都承認眉娘曾經拿過那張藥方去找他們抓藥,也都說藥方上的藥都是無毒無害的。結果陸無事今日往樂善堂一打聽,就發現少了個坐堂大夫。” 公主放下粥碗:“那大夫昨日還在的?” 風至點頭:“那大夫名叫周逢春,是樂善堂三名坐堂大夫之一,昨日和今日本該都在,結果今日卻不在,陸無事詢問之後,得知周逢春正好告病了,又設法找到他的住處,到那一看,發現屋門緊閉。” 矮牆和屋門自然攔不住陸無事,他又翻牆進去搜了一圈,果然早已人去樓空。 所以昨天眉娘說了四個藥鋪,明為招認,實際上是給周逢春通風報信嗎? 風至道:“陸少卿也將此事告知李都護,李都護勃然大怒,正準備對眉娘用刑,逼她說出真相。” 公主搖搖頭:“她既然有心為周逢春隱瞞,就已經做好受刑的準備。你去請陸惟和李聞鵲過來,就說我有一計,可以試試。” …… 眉娘蜷坐在角落,抱緊胳膊。 這裡雖然是柴房,但隻有柴禾,沒有明火。 寒風從千瘡百孔的窗紙裡呼嘯著鑽進來,又穿過柴禾縫隙,鑽入眉娘的袖子衣領,冷得她咬緊牙關,攥緊雙手,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已經過去一夜了。 眉娘望著外麵天黑了又亮,近乎麻木地想道。 李聞鵲在得到她的口供之後,肯定立刻派人去詢問,周逢春也會聽見風聲,應該能及時脫身吧? 可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呢? 這些貴人們惱羞成怒,可能會將自己殺死吧,還是會嚴刑逼供? 一想到那些殘酷的刑罰,眉娘就不由打了個寒噤。 她也是個女人,也渴望有人溫暖,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周逢春朝她伸出手,她理應回報的。 即使,這回報很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寒風沒有被眉娘感動,冰冷卻來得更猛烈了,她穿著單衣的身體幾乎被凍僵,嘴唇開始發紫,思路也逐漸飄散。 也許等不到逼供,她就會死在這裡了。 這時,有人從外麵推開門。 與撲麵而來的寒風一道,還有溫暖的香風。 眉娘昏昏欲睡的沉重眼皮勉強撐開一點點。 她看見有人抬了個火爐進來,放在她麵前,一點點讓人暖和起來。 自己莫不是臨死前出幻覺了? “你認得我嗎,眉娘?” 聲音在她恢複了一點點神智時恰到好處地響起。 柔和,婉約,很舒服,像冬夜裡的一道暖風。 眉娘盯著對方看了半晌,點點頭。 她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眼前這女子,是剛剛從柔然歸來的邦寧公主,她當然是知道的。 她還知道,在周逢春的計劃裡,這位公主是重要一環。 因為“公主出事,李聞鵲最看重的仕途就徹底完蛋了,這比殺了李聞鵲還要讓他難受”——這是周逢春的原話。 “我第一年去塞外的時候被驚住了,覺得世上怎麼會有如此苦寒的地方。那裡連秦菘都沒有的,我帶去的種子全都在路上受了潮,不能種了。烤羊肉我也吃不慣,帶著濃濃的膻味,還要麵對一個異族丈夫,他說柔然話的口音,也與我在中原的完全不一樣。” 眉娘以為公主紆尊降貴過來,是想讓她招供,卻沒想到對方倒先講起自己的故事。 此時公主遞來一個紙包,眉娘低頭,竟是個熱乎乎的蔥油餅,她又餓又冷,顧不上其它,就將餅往嘴裡塞,再聽公主的故事,不由生出一絲微妙滋味。 秦菘不是什麼稀罕物,冬天的時候蔬菜無法存活,即便有,那也是達官貴人享用的,許多老百姓會先將秦菘和晚菘儲存在地窖,待冬日再拿出來慢慢吃,或熬湯,或蒸烤,眉娘家境雖然清貧,也不至於連秦菘和晚菘都吃不起。 “那一整個冬天,我每天都吃牛羊肉,他們做法與中原人也不一樣,就是烤,再撒上一把粗鹽,肉不會將就片得多薄,有時候厚厚一塊半生不熟,你不吃,便是瞧不起柔然人。很快我便臉上長瘡,害了肚子,躺在床上十天半月起不來,有一回上吐下瀉,幾乎死掉,以至於那些柔然人都說,中原女人柔弱不堪,根本當不了柔然閼氏,還說如果我死了,就當中原人食言,要重新舉兵攻打中原。” 眉娘吃飽喝足,又多了取暖的爐火,漸漸集中精神,聽得呆住了。 她忍不住道:“柔然人很殘暴,有一年他們打到張掖來,進城就燒殺搶掠,那時我還小,阿娘將我藏在醃晚菘的甕裡,我親耳聽見柔然人追著一個少年進來,將他殺死,搶走他手裡的財物!” 等眉娘出去時,那少年還沒斷氣,他哀哀望著眉娘,血流了一地,好像希望她幫忙了結自己。 眉娘嚇住了,當然不敢動手,她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少年流儘了血,慢慢死去。 直到許多年過去,這一幕仍然烙在她心裡。 這也是每個邊城人的陰影,因為在朝廷徹底收複這裡之前,柔然人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來一次,有時是春天,有時是秋天,他們經常是為了糧食和財物,有時也搶奴隸,大部分搶女人和少年,因為女人能暖床,少年能乾活。 不是沒有人想過反抗,隻是反抗的人都死了。 十年前公主去和親,正是在朝廷對柔然劣勢的時候。 從前眉娘根本沒想過拿自己跟公主比較,因為後者高高在上,根本無從比較。 但在公主講了這段故事之後,眉娘忽然覺得,即便是公主,也身不由己,甚至比她們更慘一點,畢竟她隻要不被抓去柔然,就還能繼續當個中原人。 “後來呢?”眉娘忍不住問,她對公主的故事有了好奇。 廣告是本站能長期運行的根本,關閉廣告之前,請點一次廣告。 完整要請進入笑_ィ圭人_小-說。 ,前需關閉廣告攔截及退出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