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1 / 2)

鳳歸朝 夢溪石 10853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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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說,陸惟神機妙算,見微知著。

但他再能算,也算不到劉複會是這種反應。

眼看對方越發來勁,陸惟冷靜的麵容微微龜裂。

“彆嚎了。”

他喝酒不多,倒是被劉複嚎得頭疼。

劉複抽抽噎噎,不忘控訴他。

“在邊城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傾慕公主,還與你說了好多心聲,結果你轉頭悶聲不吭就、就……要不是你,殿下指定看上的是我!∷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陸惟:……

要說先前劉複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那也未必,可他還真沒往這方麵去想,隻因陸惟口風極緊,自製力又強,平日裡早出晚歸,加上最近大事頻發,將許多人的注意力也轉移過去了,劉複從那接二連三的風聲鶴唳裡嗅到危險,連去臨水坊玩耍的次數都少了。

他跑到陸惟家裡住,其實也源於一部分小動物般的直覺,因為汝陽侯府雖然封侯,但他不在朝廷擔任要職,對朝堂上的消息反應慢,即便聽說事情,也未必會去解讀。陸惟就不一樣了,近水樓台,便是天塌下來,姓陸的估計都能提前察覺。

劉複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道:“你小子平日不顯山露水,原來是早就暗度陳倉了,好好好,算了認錯你這個兄弟,嗚嗚嗚,殿下,殿下那麼好看,那麼溫柔,連說話都從來不高聲,跟我家老娘完全不一樣,怎麼就便宜了陸遠明呢!”

陸惟心道,她說話是從來沒高過聲,隻是下手狠而已。

再看章玉碗,正托腮瞅著劉複哭嚎,笑盈盈的,事不關己,倒像是在看陸惟與劉複之間的愛恨情仇。

陸惟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都叫什麼事?

“你在臨水坊的那些小娘子呢?”他淡淡問道。

劉複的哭聲戛然而止。

“月染,賀蘭,南春,還有誰?”陸惟又問。

劉複:……

“除了臨水坊,還有清音閣吧,細柳,初芽,杏娘?”

劉複忘了嚎哭,漸漸張大嘴巴,麵露驚恐。

“你、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陸惟冷笑不語。

劉複頹然趴在桌上,像一下子被抽掉骨頭,長籲短歎。

其實他也不是就真對公主死心塌地到那個份上。

但劉複還清晰記得自己真正對公主驚豔的那一刻。

不是在永平城外剛下馬車,看見一個柔弱的公主,也不是公主對他淺淺一笑,雖然公主與他想象中的滿麵風霜不同,劉複對公主的印象也大為改觀,但他見過的美人不計其數,公主固然容貌卓絕,也不至於令他失態至此。

真正讓劉複驚嚇之後乃至仰慕的,是公主在馮華村,拿了他的劍,轉手挽出一道劍花,將那蠟燭削成幾段,劉複雖然不諳武功,卻知這舉重若輕,比皇城高手也不遜色。

再後來公主在上邽城背水一戰,手中握著他相贈的壓雪劍,衣裙染血,

殺氣凜凜,與那柔弱外表大相徑庭,這樣的反差更增風采,見者誰又能不心折?

雖說那一縷情絲,輕飄飄的,可再怎麼說,也是曾經存在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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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想,劉複又有些悲從中來。

眼淚再度冒出眼眶,但比眼淚更快的還有鼻涕,他低著頭,鼻涕不小心就滑下來滴落自己麵前的飯菜。

劉複:……

陸惟:……

劉複深覺丟臉,趁著酒意直接掩麵而逃。

“劉侯——”

身後,陸惟喊住他。

劉複跑得更快了,扔下一句我回家喝醒酒湯去,就頭也不回疾奔出門。

陸惟這才來得及續上後半句:“你說請我們吃飯,連酒菜錢都沒付就跑了。”

公主早已笑得趴在桌上喘氣。

陸惟:“……經此一事,他怕是三五天不肯出門了。”

劉複不願意回家,最後大抵還是躲在陸惟私宅禍害裡麵的花花草草貓貓狗狗。

少了一個人,這頓飯也吃得差不多,兩人下了樓,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走著,不時被人群簇擁著分開一前一後,很難有並肩同行的時候。

陸惟又一次回首,就看見章玉碗站在小攤前,手裡還拿著兩個香囊,剛好付完錢。

他以為另外一個香囊是給雨落的,便沒有多問,誰知章玉碗走到他麵前,將東西往他手裡一塞。

陸惟看著香囊上係的五色絲線,後知後覺想起這是端午習俗,這種香囊本該是家裡人為其準備,他從小獨來獨往,後來是陸無事準備的,每年端午前後讓侍女為他準備好的衣服係上,陸惟也從未多問。

隻是手裡這綹五色絲線,好像跟攤子上賣的又有所不同。

“是我自己打的小結。”

章玉碗拿起自己手上這個,眨眼就編了個小花結,簡單靈巧。

“這樣就是獨一份的兩個了。”

她的語氣有點得意,好像在等他誇獎。

陸惟從善如流:“殿下真是蕙質蘭心彆出心裁另辟蹊徑獨具匠心。”

“太虛偽了,還是還我吧。”

章玉碗想把香囊拿回來,手卻被陸惟捉住,捏了捏才鬆開,一邊把香囊掛在另外一邊腰間,不讓她拿到。

“這樣方顯得我誠心,怎能稱為虛偽?”

漸漸的,走到人少的地方,燈卻多了起來。

附近也不知道是誰家財大氣粗,掛了許多燈籠在周邊,燈籠下都垂掛著祈福辟邪的應節香囊,香囊上麵還掛著小小的木牌,上麵刻了“晉”字。

“原來是晉國公家的燈籠,莫怪沒人敢偷。”章玉碗笑道,“晉國公行事低調,這指定是上官葵作主弄的。”

這些燈籠雖然隻有周邊一片,卻像把整條街都映亮了。

由於這附近住著的都是王公權貴,即便開放宵禁坊市,尋常百姓也不會過來,而住在這裡的人又基本都出去玩兒了,所以整條街空蕩蕩,除了他們倆,一時竟無

旁人。

雨落和陸無事不知何時沒了蹤影,興許是被人潮衝散了,又或許是貪玩落下。

天有些潮熱,連一絲風也沒有。

但她看著這些燈籠,卻想起永平城外他們去看燈的那天晚上,也就想起兩地相似而不相同的熱鬨。

長安一片月,亦能照邊城。

“算算時間,李聞鵲應該快到了。”

陸惟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恰到好處提起與之相關的話。

李聞鵲要安頓好西州都護府的事宜,還要等張合過去交接,行程自然比何忡慢上許多。

他一來,皇帝自然能放心許多,不用再擔心自己睡覺的時候突然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

但是李聞鵲來了,長安當真就太平了嗎?

就連陸惟,也無法預料這盤棋究竟會走向何方。

長公主抓住他的袖子,打斷他的沉思。

“走吧,陪我吃一碗芝麻湯圓去。”

“端午時節,恐怕外頭多是應節賣粽子的。”

“那就來個蛋黃肉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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