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一隻柔軟白皙的手,摸上陸惟的臉。
?本作者夢溪石提醒您最全的《鳳歸朝》儘在[],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公主不滿道:“這是我的一片真心,怎麼能叫美人計?陸廷尉原來竟是這般看我的,好令我傷心欲絕了!”
她美目灼灼,仿佛真欲泫然淚下。
陸惟卻如柳下惠獨坐,絲毫不為所動。
當然,也是他肩膀受了重傷,確實動不了,一動就有裂開流血的危險。
見他軟硬不吃,公主隻好重新曉之以理。
“東麵起戰事,陛下一定得讓李聞鵲去救火,宋今一個人也許乾不了什麼,但如果他在宮內宮外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同黨,說不定還真能讓他乾出些什麼事來。如今我們在洛陽左右也隻能枯等,時日一久必然陷於被動,不如我親自回一趟長安,也好向陛下陳明利害,早已根除禍患。”
陸惟緩緩道:“素和遲遲未歸,已經說明長安城出事了,殿下回去,無異於自投羅網。臣有一計,還請殿下接納。”
公主:“若我不想聽呢?”
陸惟置若罔聞,兀自說下去。
“殿下現在最好是以不變應萬變,以最壞的情況來說,長安出事,帝基動搖,那就直接擁立城陽王世子,以洛陽為都。”
他張口就是石破天驚的話,但公主卻麵不改色,似乎早就料到他會說什麼。
不這樣說,就不是狼子野心的陸遠明了。
此人從認識到現在,從未變過。
他所有的改變,都是因為她。
“若果有人能掌握長安,那必是掌控了天子和禁軍,殿下就算把侯公度這些人全帶上,也是以卵擊石,除非李聞鵲帶大軍殺個回馬槍。可現在,外敵當前,這樣做,那就是直接整個璋國分崩離析,不戰而降。”
他冷靜計算得失,無悲無喜近乎冷漠,將最好也最冷血的結果呈現在公主麵前。
“所以,殿下為自己也好,為北朝也罷,不能動。”
但是,麵對公主沉靜黝黑的眼睛,他終究是伸出手,蓋在她的雙目上。
“不要這樣看我。”
陸惟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覺得我冷血無情,但隻有這樣,才能保全你。”
公主:“你說完了?”
陸惟:“說完了。”
公主將他的手抓下,卻沒有鬆開。
“那你不如也聽我一言?”
公主唇角彎彎,綿軟的語調仿佛是當日在張掖地下城將匕首遞到陸惟脖頸邊的情形。
那時候陸惟一聽就知道,這是個會迷惑人的妖女。
而現在,他沒有受傷的一隻手卻被妖女捉著,不能掙脫。
“首先,長安就代表正統與名分,若對方真到了那一步,想挾天子以令諸侯,那麼我在洛陽無論做什麼,都落了下乘,縱是有一部分人願意響應我們,最後也難免失之大義,而大義影響士氣,恰恰是我們抵抗南朝的關鍵。試想前線還未分出勝負,後
方卻已經有了兩個都城,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會作何想?無所適從,還是覺得北朝無望,索性投敵?”
“其次,縱觀史書,偏安的小朝廷都成不了大氣候,更不可能最後反攻獲勝,若我們如此做了,那就隻能做好以後護送幼帝步步後撤,最終重蹈西楚霸王烏江自刎的準備。而你我都清楚,我們希望看見的是,北朝能夠一統天下。如果長安與洛陽分庭抗禮,以後很長時間內,都難有反推南朝甚至統一天下的機會了。”
“最後,就算李聞鵲帶走一部分兵馬,長安依舊有起碼十幾萬禁軍在,這些兵力也許有朝一日會成為我們以後對抗南朝的力量之一,絕對不能消耗在內亂裡。”
“陸郎,其實我說的這些,你都明白。”
陸惟靜靜聽完,忽然問她:“你還記不記得上回你追著我問,想知道我的想法改變了什麼?”
公主捂住他的嘴巴:“但我現在不想聽了。”
陸惟仰頭往後避開,不受影響。
“如果天下大亂與你的安危擺在麵前,我寧可選擇後者。”
公主說的那些理由都是對的,陸惟心如明鏡,自然清楚得很。
他望著對方,一字一頓。
“你莫忘了答應過我什麼,你說我不愛惜自己的命,你要替我愛惜。現在,你想食言扔下我了嗎?”
公主笑了。
笑容燦爛明麗,一時令人為之炫目。
“我怎麼會忘記?陸郎,這可是你頭一回這樣清楚明白表達自己的心意吧?”
陸惟麵色淡淡,未被迷惑:“隻要你不去長安,我以後日日都可以說。”
但他冷淡的神情很快就維持不住,甚至出現裂痕。
因為公主主動吻了他。
這個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烈,仿佛要將所有情動都烙上。
鬢發交纏,衣香浸汗。
陸惟反手攬上對方的腰。
在這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裡,一牆之隔外麵傳來說話與腳步聲。
那是交班的侍衛在交談。
枝頭上隱約還有燕語鶯啼。
洛陽的秋天還沒到最冷的時候,樹上的綠色也還未悉數化為枯黃。
鄭家倒台後的洛陽城,格外有種勃勃生機。
然而一切隻是假象,席卷天下的颶風已經從幾個地方分頭刮起,沒有人最後能獨善其身。
兩人沉溺於這片刻的旖旎,誰也不忍心先去打破。
忽然,公主目光微閃。
陸惟似有所覺,正欲有所動作——
公主先一步將手繞到他的後頸,借著對方受傷難以避開的機會,手指重重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