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2 / 2)

鳳歸朝 夢溪石 10699 字 7個月前

陸敏越想越憂慮,忍不住開始找出路。

他首先想到博陽公主,畢竟兩人也算姘頭,雖然已經很久沒聯係了,但博陽公主待他應該還有幾分舊情,陸敏就讓人提著禮物上門,想先試探一二,若是博陽公主將禮物收下,就意味著她想和好,那他再親自上門。

但派去的仆役灰頭土臉回來,據說博陽公主不僅把人攆出來,禮物也扔出來,還讓人在陸家仆役走後打掃前門,像是連沾上陸家兩字都嫌晦氣。

陸敏差點氣歪鼻子。

恰在此時,南朝派來和談的使者,據說因為趾高氣昂,又被長公主下令逐出長安。

陸敏頓覺不安。

我方本來就優勢不大,還自以為是,將南朝使者趕走,這不是不知死活嗎?!

陸敏覺得朝中參與決策那些人都是腦子進水

的,隻會圍著長公主阿諛奉承??[]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若換了他,必是要趁機與南人談出個結果,偃旗息鼓休養生息才好啊,難不成真想亡國嗎?

唉,他早就說了,女人當家不靠譜,牝雞司晨,越俎代庖,這朝廷哪裡還有救?長公主把持朝政,遲遲不立新君,該不會是,她自己想要登基吧?

陸敏落了衙,回去就開始讓人收拾行李。

妻子何氏聽說之後過去。

“郎君這又是鬨的哪一出?”

陸敏皺眉:“你新近說話怎麼越發不中聽了?什麼叫又?”

何氏笑了一下:“是我失言了,郎君這是要出遠門。”

陸敏:“我思來想去,朝局不穩,唯恐南人打來,還是告病回鄉下避避為好。”

何氏不解:“不是聽說也有打勝仗嗎,還不到那地步吧?”

陸敏:“早做準備,等到那時,長安定然一片混亂,要走也來不及了。對了,陸惟是否還與長公主走得近?”

何氏:“這我倒不曉得,四郎與郎君不是同朝為官嗎,你們沒碰麵?”

陸敏:“我聽說公主有意招他為駙馬。”

何氏笑道:“郎才女貌,這是好事啊!”

陸敏怒道:“什麼好事,這是給家裡招災的禍事!若跟長公主結親,整個陸家還能跑得掉嗎?”

何氏:“……郎君怎麼總想著打敗仗亡國,您這話若是在朝堂上說,恐怕會授人把柄。”

陸敏的怒氣戛然而止。

他看著何氏,這個曾經也麵容清秀的續弦年華不再,卻變得讓他陌生。

“陰陽顛倒,定招天災!”

他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罵何氏,還是意有所指,甩袖憤憤走了,儼然一副對陸氏夏蟲不可語冰的怒其不爭。

何氏麵色平靜把人送走,回身又坐下來,拿起還沒看完的書。

女兒陸二娘過來,問父親又怎麼了,方才走時怒氣衝衝的。

“發癲罷了。”何氏麵不改色道。

這場仗的確不太好打。

南朝這次氣勢洶洶,大軍壓境,肯定不是為了小打小鬨,占點便宜就回去,否則那些糧草輜重都回不了本,更彆說分贓封賞,既然北朝不肯投降,他們必是要打出個結果為止。

持久戰是最耗糧草的,如今有勝有敗,兩軍在兗州附近僵持,李聞鵲力排眾議,不肯輕易冒進,朝中自然頗有微詞,彈劾猜忌的奏疏也少不了,但隻要公主拿定主意,底下幾名重臣也意見一致,就可以維持局麵。

但糧草的確是個問題,李聞鵲那邊來了幾道奏疏加急催促,再三提到糧草棉服不足,將士難以過冬,戶部又一直哭窮,說當初朝廷征討柔然,已經把財庫耗儘,現在元氣都沒恢複。公主要來賬冊,連躺在病榻上還奄奄一息的謝維安也跟著一塊熬夜算賬,再也摳不出一丁點多餘的物資,幸而他們還有一條後路——公主讓人去仙翁嶺,找到當初賀家商隊求而不得,馮華村村民為之喪命的金礦和鹽礦,將之開鑿挖掘,轉

賣商賈,換取糧食運到前線,由此才解了危機。

這還不夠。

一旦前線吃了敗仗,有些不好的風聲,像陸敏這樣的人就會草木皆兵,迫不及待跳出來反對。

有反對長公主攝政的,有要求早立新君的,也有要求廢除新舉官法的,若是再碰上某地天災,地方官盤剝,災民揭竿而起,頓時就會憂患加重。

世家反對的未必是公主,他們隻是不願意自己的利益被切割減少,即便先帝在時,也總能找到借口,但反對公主無疑是更為名正言順輕而易舉的理由。

災民們也不反對公主,他們隻是想吃口飽飯,但是掌管地方的官員,彆說愛民如子,能不克扣需索過度已經是好官,又哪裡顧得上百姓生死,百姓隻想吃口飽飯,又有什麼錯?

謝維安在病榻上養傷,每日昏昏沉沉,尚且能感受到那些疾風驟雨。

他生怕長公主頂不住壓力,扔下爛攤子一走了之,還給公主出主意,讓她以先帝的名義下罪己詔,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先帝身上去。

公主看上去倒還鎮定,也沒有焦頭爛額的憂慮,比成天想著保全己身富貴的陸敏倒還悠閒一些,甚至反過來安慰謝維安。

“謝相勿憂,趁此時機,看誰包藏禍心,正好一並收拾了。”

謝維安越發憂心忡忡了:“那些上疏反對的官員,都是地方豪強,盤根錯節,殿下若將他們殺了,家族裡定會兔死狐悲,製造更多麻煩。??[]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公主點點頭:“那些勢力龐大又一味掠取百姓的地方豪強,引得民怨沸騰揭竿而起,若是百姓衝殺進去將他們打殺乾淨,地方官也不會管的。”

“百姓手無寸鐵,那些人可是住在塢堡裡,怎麼可能……”

謝維安忽然明白了什麼,聲音戛然而止。

他看著公主,對方則朝他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若是先帝有這份魄力——

謝維安難免會浮現這樣一個念頭,但很快就消失了。

因為他本質上與公主是一樣的,他們總是往前看,從來不想為已經發生的事情後悔。

“聽說南朝使者前來和談,被殿下趕走了?”謝維安又問起一事。

“謝相與人周旋,你死我活之際,什麼情況下會提出和談?”公主不答反問。

謝維安想了想:“要麼是想迷惑敵人,要麼是自己這邊出了點問題,不希望繼續打下去了。”

“對極。”公主笑道,“他們本來就占了上風,迷惑我們的情況不存在,那就是南朝內部不安穩,有人怕再打下去,讓吳王陳孟軍功聲望達到頂峰,反而威脅太子了。”

謝維安也笑了:“所以我們更要堅持打下去。”

隻要熬過這一關,後麵是輸是贏,還不好說。

內憂外患,一團亂麻,換作旁人早就手足無措,公主倒還抽空過來問候閒談。

謝維安就也漸漸安下心。

“有勞殿下紆尊降貴過來探望,臣今夜想必能睡個安穩覺。”

公主翹起嘴角。

“昨日,陸惟啟程離開長安了。”

重傷讓謝維安不如以往敏銳,一下沒能反應過來。

“陸廷尉這是,離京辦案了?”

現在內憂外患,不好好留在公主身邊出謀劃策,還去辦什麼案?

公主微微搖頭:“他去吐穀渾了。”

說罷又對謝維安露出一絲神秘甚至有些俏皮的笑。

“此事絕密,我隻對謝相一人說了,謝相可不能告訴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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