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斐沒回答,但卻彎起了嘴角。
因為隻是普通的感冒發燒,所以他們並沒占用病房,隻是在走廊病床上輸液。
沈黎縮在被子裡,呼吸粗重,不知是羞得還是燒得。
他在心底默數著,直到數到一千顆章魚小丸子時,才小心翼翼地縮出腦袋,病懨懨地掃了眼陳斐。
陳斐沒再看他了。
他垂著眼睫,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來回點動著,看起來,像在回複信息。
他不會是有什麼事要忙,但又不好意思走開吧?沈黎暗戳戳地想著,紮著針的手動了動。
“陳斐。”
身旁人覷向他:“嗯?”
“你先回去吧,我待會打完針就回去。”沈黎說的有些小聲,他正想抬高音量,就瞧見陳斐壓了過來。
他手覆在沈黎額頭上,探了探體溫後,也沒移開,就這麼近距離地看著沈黎:“好像退燒了。沈老師說話有點小聲。剛才我沒聽清,能再重複一遍嗎?”
確實小聲,但他也聽到了。
小哭包剛醒就想趕他走,他不能讓他如願。
沈黎顫了下睫毛,想讓陳斐把爪子拿開時,前方就傳來了一陣再刻意不過的咳嗽聲。
他臉上一紅,往裡一挪,又縮回了被子裡。
“咳咳咳。”倪鑫費力地表演著,試圖吸引好友的注意力。
他恰好認識常勝樓的老板,按著陳斐的要求預約了份後,就趕過來了。
但他沒想到,陳斐撂著大餐不吃,叫他跑到醫院送粥的目的,竟然是獻殷勤。
而且,就在這光天化日,眾目睽睽的醫院走廊上,就欲行不軌之事。這也太丟他們黎爾律所的臉了吧,倪鑫心想。
陳斐聽到熟悉的聲音,一臉冷淡地轉過身說:“粥。”
被抓住把柄的倪鑫也不敢多造次。
他理了理西裝,就把粥遞了過去:“放心,按你的要求做的,絕對沒加一點蔥花香菜。”
“嗯。”陳斐接過,“謝了。”
就這?
不是說好了他來醫院就告訴他發生了什麼的嗎?怎麼他瞧陳斐這個眼神,像在趕他走呢?
倪鑫假裝看不懂地笑著說:“剛剛趕車過來,有點暈車,我休息休息再走。”
說完,沒等陳斐說話,他就坐上了旁邊的長椅。
陳斐睇了個警告的眼神過去,才坐下弄包裝。
他看著還縮在被子裡的人,低聲說:“我叫人送了粥過來。你喝完粥,待會才能吃藥。”
沈黎正在糾結中。
一方麵,他確實很餓,另一方麵,針紮在他的右手上,他用左手又拿不穩筷勺。
權衡後,他蜷縮著身子,彆扭說:“我不餓,待會打完針,我回去吃完飯再吃藥。”
坐在一旁豎著耳朵偷聽的倪鑫,翹起了嘴角。
他正琢磨著要怎麼幫母胎單身的好兄弟一把,就瞧見陳斐把右手伸進了被子裡。
倪鑫:...高手!
這幅場麵令他坐立不安,他不忍直視地起身,去了大廳對麵的長椅。
沈黎說完,就閉著眼開始念經安慰自己。
不餓不餓,隻是胃叫。
但念著念著,他就察覺到一個溫熱的東西伸了進來,碰到了他的小拇指。
沈黎:..有鬼qaq
“沈老師聽話。”
陳斐的聲音響起,沈黎下意識握緊了手。
手上的那股溫熱感消失了,取之而代的是手心多了個方塊狀的東西。沈黎鬆手抬眼望去,才發現他的手心裡躺著一顆糖紙包裹的..糖。
他翻身探出腦袋問:“這是?”
他說話軟綿綿的,像拉著糖絲的棉花糖,沒有半分威懾力,隻會勾的人更想嘗一嘗這份美味。
“是薄荷糖。沈老師沒看出來嗎?”陳斐眼底劃過了絲笑意,“我在哄你。”
“薄荷糖..你哄我乾什麼?”沈黎頂著一張大紅臉,不斷地嗶嗶,“我又沒生氣!”
這就是陳斐自創的哄人方式嗎?也太令人害怕了。
他差點以為在醫院裡,撞鬼了。
“小朋友才會耍性子不吃飯。”
“不吃飯?”沈黎正嗶得上頭,停頓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陳斐暗指的是什麼。
他摸了摸鼻子,小聲說:“行..行吧。下次彆再這樣了。”
“那沈老師說說,希望我怎麼哄你?”他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看著沈黎,像一個蓄謀已久的獵人,窺覷著正在落網的獵物。
“反正不是你這樣。”
陳斐沉默了會後,盛起一勺粥,遞到了沈黎嘴角旁:“先吃完飯,沈老師再教我也不遲。”
!!!誰說要教他了!!
“我沒答應教你。”
陳斐眉梢輕揚,回答道:“沈老師教我,我幫沈老師按摩。這樣才是有來有往。”
好一個有來有往。
他竟然說不出話來反駁。
沈黎乾脆破罐子破摔:“我也不會,陳律還是另請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