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顫了顫眼睫:“沒有。”
這種事情經曆多了,他早就不會為此感到難過了,頂多就是橫發時,會有一點點情緒。
陳斐握緊手,看了會手背上的創口貼,隨後又睇向他問:“沈老師會射/擊嗎?”
沈黎誠實地搖了搖頭。
“現在六點半,半個小時內解決晚飯後,我們□□擊場。”
“我們?”沈黎指向自己,不解問,“我沒說要去啊,我又不會射/擊,難道去射/擊場給你當活靶子嘛?”
陳斐悶笑了聲,眉尾揚起:“我來教你。”
“可是..”沈黎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陳斐說,“不會讓沈老師當活靶子的,我舍不得。我隻想讓沈老師開心。”
明明語調是一貫的散漫,但又透著一股道不明的沉甸。
像什麼東西即將要破土而出,卻又被壓了回去。
沈黎在心底默默腹誹會,才在陳斐饒有深意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兩人將三隻小寵物喂飽後,沈黎本來想帶上它們,但陳斐卻直接給三隻睇了個眼色,它們紛紛識相地縮回了窩,開始裝睡。
見狀,沈黎也隻好作罷。
車內。
沈黎始終垂著腦袋玩手機,沒主動說過一句話。
陳斐看出他有些緊張,放了首純音樂後,才拋出話題:“沈老師平時鍛煉身體,一般會選擇做什麼運動?”
沈黎玩俄羅斯方塊的手頓住了。
豎直形的方塊快速墜入他弄好的下方,超過了最高的標準線,成功輸掉了比賽。
他抿了抿唇,赫然回答:“我不常鍛煉。”
“嗯。”陳斐轉了下方向盤,“我周末早上都會晨跑,沈老師要不要一起?”
沈黎發現。
陳斐的臉皮真的挺厚的,他覺得他哥跟他說的,那個傳聞中不近人情的陳律,可能都是他哥編的。
這樣意圖明顯的靠近,他就算再遲鈍,也能猜到陳斐的目的。
念此,他委婉地拒絕道:“算了吧,早上我起不來。”
“剛開始跑步的時候,都會賴床起不來。但是慢慢克服,就會逐漸形成生物鐘主動起床跑步。沈老師不用擔心,起不來我也會等你。”
沈黎:...
“可是,我周末一般得睡到十點。”
其實不是,他自從調整作息後,早上起的都挺早的。
陳斐沒再堅持讓沈黎跟著去跑步,車廂內靜默了一會後,前方恰值紅綠燈。
陳斐將車停住,偏過臉忽然問:“是起不來,還是不想跟我去,沈老師?”
這個問題對於沈黎來說,簡直不要太尷尬。
他抿了抿唇,牽強地扯過一個笑容:“真的起不來。”
陳斐的眉眼生得很好。
是他筆下最喜歡的桃花眼眼型,眼尾微揚含情,看人時專注又深情。他很難抵擋得住。
而且,這麼近地對視著,他覺得,自己心底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了。
沈黎狼狽地撇開視線,同時,後方傳來一陣車聲,提醒兩人可以過了。
“好好開車。”他說
陳斐重新踩下油門,緩緩駛動車子。
沿途安靜,沈黎開始了麵壁思過。
每次單獨麵對陳斐的時候,他總會沒出息地想要閃躲,就好像,他是兔窩裡的小白兔,被陳斐這隻大灰狼四麵圍攻。
最後,隻能聳拉著耳朵,被大灰狼提住後頸,帶回狼窩裡。
怎麼會這樣呢?
沈黎想了想,把這種特殊的相處方式,歸結為陳斐特殊的職業。
律師善於觀察與辯解,在法庭上征戰又讓他們身上多了分精銳。在日常生活的相處中,難免就會處於強方。
沒錯,一定是這樣。
絕對不是因為,他對陳斐也抱有那種心思,所以一直讓著他。
而且,他也不應該抱有,他早就想好了要孤身一人直至老去。像他這樣不幸的人,不應該去危害彆人。
.
射/擊場離錦上公寓大概半個小時的車程。
兩人抵達後,負責人早已等候多時了。
沈黎望著對陳斐異常恭敬的射擊場負責人,鹿眼裡泛著不解。
陳斐應該就隻是個很厲害的律師吧?可看這幅架勢,他怎麼覺得陳斐還有一層隱藏的霸總身份呢?
陳斐停好車後,就帶著他走進了射/擊場,見負責人沒多呆就走開了,沈黎也沒再多想了。
射擊場內很大,隔壁場還有一夥人也在玩。
沈黎向來不喜歡打量彆人,所以也沒發現,隔壁那夥人裡的兩個青年,就是他今早在黍水湖邊遇到的那兩個問他要聯係方式不成,又出言諷刺的青年。
陳斐脫掉了西裝外套,露出了裡麵的經典款白色襯衣,正在試/槍。
沈黎瞅著他握槍的模樣,忽然覺得,陳斐好像是比他哥要帥一點。
其實比起手/槍,陳斐更喜歡用步/槍。
但今天來這的主要目的,並不是給自己放鬆,而是為了讓沈黎開心。
於是,他選了把貝雷塔87,這把手/槍無論是穩定性,還是射擊精度都不錯。對於初學射擊者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他將槍遞給沈黎,示意他握著,但沈黎卻呆怔問:“啊,難道我就直接上嘛?”
“嗯。有我在,不用擔心。”
沈黎第一次握/槍,非常激動。
不過他有些怕走火,所以也就隻敢牢牢握著,不敢把玩。
陳斐站在他身旁,糾正道:“不是這樣握把的,沈老師。”
“那要怎麼樣啊?”
“握緊搶把,同時要注意你的十指位置,像這樣。”說著,陳斐拿起另一把手/槍,做握把示範動作。
沈黎瞅著,按照提醒動了動,隨後又問:“是這樣嘛?”
陳斐微勾起了唇,他直接站到沈黎身後,握住了他的手:“放鬆。”
沈黎不僅放鬆不了,更要原地臉紅飛天了。
陳斐真的太會犯規了,他想。
他深吸了口氣,詳裝鎮定道:“好。”
瞥見懷裡人耳根上的緋色,陳斐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手把手地糾正懷裡人的握把姿勢。
沈黎的手很細小。
手指皎細,戰兢著,而陳斐的手指,顯然就有力許多。
陳斐微微俯身,呼吸噴灑至沈黎肩頸,灼得沈黎都快要冒煙了。
他聲若蚊呐問:“握對了嗎?”
手指劃過沈黎柔嫩的腕關節,糾正好激起他一陣戰栗後,陳斐才說:“沈老師很棒,握對了。”
“嗯!那我們進行下一步吧!”
瞄準的時候,沈黎微微偏過了腦袋,原因無他,完全就是因為兩人挨得太近了,他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想,他隻要射中那個靶子就可以了,多少環都沒關係。不過,如果是十環那也再好不過了。
但第一次總是事與願違的,沈黎連靶子都沒擊中,更彆說靶子上的環了。
他尷尬地瞅了眼陳斐,說:“好像不行。”
“我教你。”陳斐又重新握上了他的手,“注意,這要居中,不能偏高偏低。”
“好。”沈黎的手隨著陳斐的掌控,慢慢讓其居中。而後,陳斐微眯起眼,按下沈黎的手指,一並扣動了扳機。
耳旁是身後人的徐徐呼吸聲,子/彈飛出,槍聲響起的那一刻,沈黎卻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一下比一下震耳,沈黎羞紅了臉。
子彈擊中了遠處靶子。
中靶了。
是十環。
沈黎來前特意帶了隱形眼鏡,清晰地瞧見這令人驚喜的結果後,他轉身笑著說:“我打中了!而且還是十環欸!”
“嗯,沈老師真棒。”陳斐毫不吝嗇地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