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1 / 2)

春心負我 六棋 7151 字 2個月前

“這把南音出自名師之手,曾是我心愛之物,奈何我已經很久不用了,也彈奏不出曾經的琴音。現在不忍它明珠蒙塵,聽聞阿櫻琴藝極好,我就將它贈與你了。”

顧家彆院門外。

崔櫻猶豫了下,見明氏眼中流露出殷切之色,盛情難卻,終是接了過來,“多謝三夫人心意,櫻對這把琴,定會惜之愛之。”

明氏疑惑的道:“你怎地又客氣起來了。”

她若是進了顧家門,與明氏就是交情極好的妯娌,隻可惜,不可能了。

崔櫻張了張嘴,收斂了複雜的心緒,露出微笑:“櫻該走了,夫人保重。”

等過了今日,退了顧家的婚事,她們也就不會再來往了。

明氏麵對陡然變得生疏的崔櫻,喃喃的道:“你這孩子……”

落繽讓兩個力氣大的婢女將琵琶放回箱子裡,抬到了馬車上。

顧行之似乎還有話想對崔櫻說,但她背對著顧行之上了馬車,對背後喚她名字的聲音也置之不理。

顧行之張開的嘴角微微一僵,多情的眉眼瞬間凝住,神情變得不大好看。

明氏望著崔家馬車的影子,回頭對著顧行之歎氣,“四郎,你啊你啊,崔櫻在彆院等了你許久,你去做什麼了,什麼事那麼重要,寧願怠慢你未過門的妻子?”

明氏背影消失在門內。

顧行之轉過身,不複先前溫柔多情的模樣,招來心腹伏縉,“去弄清楚,崔櫻來了之後都去了什麼地方。”

門前的垂柳隨風輕晃,等到一兩隻麻雀前後落在枝乾上,伏縉很快回來了。

他立在顧行之身後,餘光始終注意著周圍,將聲音壓的極底,又能方便顧行之聽清,“郎君,崔娘子出了溷軒換了身衣裳,在儋園逗留了一陣,後來與其婢女分開了,再見到崔娘子就是在廳裡。”

顧行之:“她不見的這段時辰做什麼去了,你還未查清?”

伏縉:“郎君恕罪,下人未曾看見。”

顧行之不悅的冷哼,伏縉跪下,“郎君,還有一事。”

“說。”

“有仆稟告,說他去打掃書屋時,撞見太子正那間屋內出來。”

“什麼?!”

落繽聽崔櫻說完今日發生的事,一下挺直了脊背,昂起頭,神色憤怒,忍不住失聲道:“顧四子安敢如此!”

“他不喜歡我也罷,可明明知道我是個跛腳,為何還要來我家提親,我天生腿腳不好,這難道也是我的錯。”崔櫻說:“他一麵嫌棄我,一麵又要娶我,真是難為他了。”

落繽胸膛起伏,壓低了聲音飽含怒氣的道:“女郎,他胡說,不是女郎的錯,跛腳又怎麼了,女郎容貌出眾,品行才德受郎主悉心教導,是崔府的掌上明珠,京畿貴女中誰能比得上女郎。

定親之後,女郎知顧四子好琴音,還專門練了他喜歡的曲,就為了有一日奏給他聽。

平日裡書信往來,女郎哪次不是寫了許多過去關心他惦記他,顧四子嘴上說的好聽,信裡不過寥寥幾字。送出去的信比收到的還多。

還有女紅,女郎自小就沒做過粗活,手生來就是拿筆的,卻為他繡了一夜的荷包,連手也刺傷了,女郎待他真心真意,他卻,他卻……他看不上女郎,那是他瞎了!

顧家比之崔家,不過是占了皇親國戚的便宜,論威望底蘊豈能和我們崔府相比,女郎,等回去,奴婢就向郎主告他一狀。就說,就說是奴婢碰見的這等醃臢事,與女郎無關。”

崔櫻被落繽說的落下眼淚,睫毛濕噠噠的,抽噎道:“我,我當他也是歡喜我的,定親那日我也問過他的心意,他半字不提我的缺陷,隻說我賢名在外,也是愛慕我的。假的,原來都是謊話。”

顧家來府上提親,崔櫻欣喜不已,很快就被衝昏了頭。

京畿有才有貌的男子不少,顧行之更是榜上有名。

他生的俊,又出生權貴,是武侯之子,能文能武,俊朗多情,是數一數二的風流人物,京畿少有女郎不喜歡他,見過他的,都想得到這樣的人物的青睞。

結果偏偏是她崔櫻,被這樣年輕有為的郎君求娶了,叫多少想看她笑話,說她一個跛腳嫁不出去的人狠狠吃了一驚。

於是她便理所當然的認為,顧行之看重的不是她的相貌,而是她這個人。

崔櫻永遠記得定親那天,她自以為得了個絕世的好夫婿,終於有機會在阿姨和妹妹眼中昂頭挺胸,內心抑製不住歡喜和快活。

她被外界看輕她的未婚女郎羨慕,被人眼紅,虛榮愉悅令她如枯木逢春,容光煥發。

顧行之對她溫柔體貼,給過她極大的臉麵,從此她就認定顧行之是她這輩子唯一的丈夫,她會待他一心一意,願與他做一對恩愛夫妻。

但現在,一切都付之一炬,今日發生的事讓她瞬間認清了事實,什麼情啊愛的都是她的一廂情願,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說顧行之是因為真心愛慕她,才娶她的。

“女郎!”落繽將崔櫻攬到懷裡,為她感到焦心,主仆相互依偎,一時間馬車中隻有崔櫻難過的傷心壓抑的啜泣聲。

顧行之騎著馬追上賀蘭霆,在離他一步之遙拉住韁繩,慢慢接近,用二人都聽得見的聲音道:“殿下來找我,難道不是為了連氏貪汙一案,為何這麼早就回去?”

賀蘭霆餘光一掃,告訴顧行之一個消息,“連文慶死了。”

顧行之麵色微變,“怎會,案子還沒查清,他是怎麼死的。”

賀蘭霆:“不知,回去細查。”

顧行之當即加快馬速跟上,風聲獵獵,傳來他有意無意的詢問:“殿下覺得彆院的書屋如何。”

賀蘭霆目無表情,張嘴就得吃風,他聲音不大,嗓音卻很沉著冷靜,“不如宮中書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