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2 / 2)

胭脂奴 六棋 8033 字 2個月前

因為打他回來見到胭脂,就知道她絕不是甘於普通平凡的小女子。

她的心大得很。

尤其她的顏色,一般人瞧上一眼都會印象深刻。

除了意想之外的年輕,更有一種偽善的靚姝婉麗在身上,就如那種擅於憑借外貌誘惑獵物的美豔“陷阱”,處處透著些不詳。

她的憨真嬌媚就是用來軟化欺騙旁人的武器,若說謝留是那削鐵如泥的孤絕名刀,那麼胭脂就是刀上緊緊纏繞著依附它的豔麗有毒的藤蔓。

危險又奇異的和諧相配。

不知到最後是刀刃將藤蔓割傷,還是毒豔的株藤麻痹刀身再一點一點腐蝕蠶食。

並且五年沒回來,她是怎麼做到家中沒有正值青年男子,還能在市井裡平平安安度日的。

說她以前年紀還小,可她生的花容月貌,再小姿色都比一般人突出。

這難道沒有圖謀不軌的人覬覦?

她戴的那支簪子,除非是仿製品,否則以當前謝家的家底,怎會供一個女子買這種東西。

聽說她還開了家鋪子,是做點心營生,既要拋頭露麵招呼客人,又要清白乾淨不惹麻煩,想要獨善其身在這世道裡何其不易?

論俗世對人的苛刻,男子就不說了,女子更為艱難。

是有人在背後,替她專門解決麻煩,還是另有勢力為她撐腰,如今看來種種跡象都有了最終的答案。

謝慍果然沒說錯,她想改嫁。

她想嫁的人就在京都書院,是個家裡富貴有著閒錢的才子。

大才子,那可是比他這一介武夫聽起來文雅又有前途多了。

日暮西下,城中流動著車水馬龍,乍眼看是一片繁盛景況,仔細品才能體會世人為謀生存的千姿百態。

屋簷犄角披著雲霞的光,滿樹的枝葉送來桂子的香。

謝留黑靴官袍、腰挎佩刀,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謝家宅內,背坐在庭中低頭忙活的胭脂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他。

她在書院沒見到盛雲錦,當然十分失望,可既然東西送到了,隻要盛雲錦打開食盒就能發現最底下塞了一封書信。

他一看就能知道她最近身邊發生的事了。

他若是知道謝留回來,難道會不想辦法將她從謝家撈出去麼?

那顆惴惴不安的心終於自我安慰著妥帖了不少。

接下來就是耐心的等待消息了,胭脂下了山,鋪子也不開了,趁著天色還早,早些回來表現出自己賢惠的一麵。

於是特意沒在夥房,反而選在前庭樹下,離大門不遠處的石桌旁乾活。

頭上陰影籠罩,她還以為是謝慍又想背後偷襲用壁虎嚇唬她,乾脆主動反擊。

一小簸箕的零碎東西被潑出去,如豆子零落在地。

胭脂像驚嚇的蟬,顫聲叫道:“夫君?”

一顆花生殼從謝留頭上掉落,原本神威清傲的郎君瞬間變得可笑滑稽。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想笑卻不敢笑,隻有縮著肩膀,故作嬌柔可憐道:“你走路怎麼都沒聲兒啊,嚇死人了。”

謝留記得她今早不穿這身竹青色衣裳,應是他走後才換的。

有什麼人要見,還要特意去換呢。

在他跟前表露出的風騷,都是虛情假意想從他這得到些許好處,亦或是怕他會追求從前才有意做戲的吧。

一聲“夫君”叫得多情意綿綿,說不定背地裡早已喚了其他人百千遍。

喔,還有昨夜神情慌張怕他碰她,跟受辱一樣,也是在為旁人守身嗎。

“我怪你了嗎?”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減去冷唳,隻剩淡泊複雜的幽幽笑意,“我沒怪你,你也彆怪本君好不好。”

胭脂覺得今日的謝留比前幾次都要奇怪。

他語氣很難得的十分溫柔,就跟哄著她一樣,胭脂莫名有些心裡發虛。

“夫君今日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這裡還有東西,我幫夫君弄乾淨。”

她剛要上前湊近。

謝留卻已率先抬手,撣去肩上的雜物,“是有事。與你有關的事。”

胭脂愣然,不安的抓緊衣角,“什,什麼?”

她今天行跡都很穩當,應該不是她去找盛雲錦的事被發現了吧。

“早上阿翁不是讚成你我將‘拜堂成親’的事提上日程?”

謝留出其不意道:“我今日在營裡仔細想了下,其實也有不妥。這樁婚事定下時我們年歲都小,你我之間也沒什麼感情,不如——”

胭脂一顆心隨著他的話提到嗓子眼。

謝留微笑道:“不如算了,解除了你我的婚約,好讓你去另尋歸宿呢。”

胭脂眼珠比剛才瞪的還大,不可置信的眨著眼睛。

神仙保佑,他說的都是真的?

謝留大方地為她讓開一條路。

儀容倜儻,和顏悅色,“走吧。”

胭脂吃愣過後,心花綻放地抱著簸箕走一兩步,回一次頭。

見謝留那裡沒有動靜,逐漸加快了腳下逃命速度。

秋葉落到庭院桌上,一隻修長手撚起碗裡剩下的丟入嘴中,不緊不慢地嚼著,撥著腰間刀刃嗤笑:“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