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今天是休沐,不用上朝,謝雲瀾卻還是起了個大早。

他五歲便被父親帶著習武,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在院中紮馬步,這十九年來,可以說幾乎沒睡過一個懶覺,如今早已成了刻入骨髓的習慣。

他也不用人服侍,隻差人打了點水,便自己洗漱好了。他用完早膳路過院中,見到王泰正在跟府中的侍衛們切磋比武。

王泰是謝老將軍為謝雲瀾選的親衛,自小便養在府中,跟著謝雲瀾一起習武,武藝相當不錯,而且他生的又高又壯,像頭牛般壯實,肌肉虯結的雙臂一用力,就將一個侍衛摔了出去,贏得周圍一片叫好。

“下一個誰來!”王泰叫囂道,這侍衛的武藝太過一般,他這身筋骨都沒活動開。

周圍的侍衛都道“不來不來”,王泰力氣太大了,接他一拳像被牛頂了一樣,根本打不過。唯有一名新進府的年輕侍衛躍躍欲試道:“我來!”

王泰衝對方招了招手,年輕侍衛解下佩刀,赤手上陣,王泰則活動了一下胳膊,各自準備好後,兩人話不多說,直接開打。

年輕侍衛先揮出一拳,他身材雖不如王泰這般壯實,但相對常人也算高大孔武,而且約莫有一些功夫功底,這一拳又疾又猛,尋常人可接不下。

但王泰穩穩的接住了,真正迎上對方的拳頭,年輕侍衛才發現自己對於王泰的力氣還是低估了,不該硬碰。

他想順著力道後撤,卻不想王泰直接變拳為掌,將他硬拽了回來。這一拽直接拽的年輕侍衛失去平衡,王泰趁機蹲身,眼看著年輕侍衛就要像上一個那樣被直接摔出去,眾人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踹他腰腹。”

年輕侍衛身體騰空,心中已然有些慌亂,驟然聽到這一聲,下意識的照做。

王泰眼下腰腹正無防守,被年輕侍衛一擊得手,手上的鉗製鬆了不說,年輕侍衛還趁著這一踹之力重新找回平衡,一個翻身落地,王泰則被踹退了兩步。

四周又是一片叫好聲,王泰則苦著臉道:“侯爺,不帶這樣的。”

眾人這才發現謝雲瀾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連忙轉過身行禮。

謝雲瀾抬手示意不必,又對著王泰笑道:“你們繼續。”

“侯爺,那你彆再出手了啊!”王泰叫道。

“我可沒有出手。”謝雲瀾挑眉。

王泰:“出嘴也不行啊,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觀棋不語!”

眾人“噓”了王泰又一聲,又哈哈大笑起來。

謝雲瀾也被他逗笑了:“好,觀棋不語。”

得了保證,王泰重拾信心,再度與年輕侍衛比試起來。年輕侍衛雖然之前差點落敗,但他現在已經意識到王泰的力氣,這回換了打法,以靈活的身法規避卸去對方的力道,王泰一時間擒不住他,兩人僵持不下。

謝雲瀾正跟眾人一起觀戰時,院中又有人來。

侯府中無論主人還是下人都起得早,唯有沈凡這個點才剛剛起床。謝雲瀾昨日被沈凡氣到杯子都捏碎了,但總歸一夜過去,心情平複了些,所以此刻倒也能勉強維持著微笑。

他見沈凡打著哈欠,睡眼惺忪的,便問:“大師沒睡好?”

沈凡“嗯”了一聲,他看了眼院中正在比試的人群,說:“太吵了。”

謝雲瀾心思一轉,意識到客房跟這院子隻有一牆之隔,沈凡是被吵醒的,一下子覺得昨天的鬱氣有了發泄處,沈凡不爽快,他就爽快了,笑容瞬間真誠了些。

他佯作抱歉道:“大師有所不知,晨起練武是我父親留下的規矩,業精於勤,習武之道一日不可廢,還請大師擔待。”

“好吧。”沈凡雖然毛病多,但卻意外的很好說話。

兩人說話時場上已然分出了勝負,年輕侍衛雖然身法靈活,但到底綜合實力上不如王泰,被逮住一個破綻摔出場去。

王泰又贏一場,意氣風發:“還有人來嗎?”

這回是真沒人來了,在場的幾乎都被王泰摔過,但唯有一人是例外。

眾人起哄道:“侯爺來!”

謝雲瀾眉梢一挑,還未表態,王泰就大驚失色道:“那可不行!”

“侯爺……”他支吾著找理由,突然靈光一閃,“侯爺那傷還沒好利索呢!哪能動武!你們瞎起哄什麼!”

眾人這才想起,起哄聲歇了下去。

沈凡也被這句話提醒,想到了慶俞昨天跟他說的,他看著謝雲瀾紅潤的氣色,問:“你有傷?”

“嗯,戰場上受的傷還未完全……你做什麼?”謝雲瀾看著沈凡放在自己胸口的手,驚的話都忘了。

“你的傷好了。”沈凡淡淡道,他將手收了回去。

謝雲瀾眼睛一眯:“大師懂醫術?”

他問出口後又覺不對,哪有大夫診病是摸胸口的?

沈凡也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說:“不懂。”

謝雲瀾:“……”

謝雲瀾:“那大師為何說我傷好了,還……?”

沈凡那動作跟登徒子似的,得虧他不是女子,但即便同為男子,謝雲瀾生平也是第一次被人摸胸。

“還什麼?”沈凡沒懂。

謝雲瀾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沈凡有些明白了,他又將手放到了謝雲瀾胸口,問:“你是說這樣?”

謝雲瀾:“……是。”

他退了一步,不著痕跡的避開沈凡的手。

“這樣看的更清楚些。”沈凡神色單純,完全沒發現自己的舉動有什麼不妥。

“什麼看的更清楚?”謝雲瀾問。

“你的魂火。”沈凡說。

謝雲瀾:“魂火是什麼?”

“是一種靈魂上的光焰,一切活著的生物都有魂火,這種光焰由天道賜予,與生俱來,保護凡人不受邪魔侵害。魂火的強盛跟生命力有關,年輕力壯者魂火炙烈,年老體弱者則如風中殘燭,魂火徹底熄滅的那一刻,便是生命終結的那一刻。”沈凡解釋說,“你的魂火很強盛,比一般人都要明烈,所以你沒有傷。”

“原來如此。”謝雲瀾恍然大悟。

他不是真的信了沈凡這番說辭,隻是意識到對方是在胡說八道,便順著附和了一句,畢竟他現在名義上是十分尊信沈凡的。

但謝雲瀾依然不打算承認傷愈一事,做戲做全套,他在自己的侯府裡都每天令人煎一碗不會喝的藥材,如此謹慎,嘴上更加不會鬆懈。

他對沈凡笑道:“我舊傷確實沒有痊愈,連馬都因為太過顛簸許久不騎了,整日坐著車輦出行,大師許是一時看錯了。”

他已經給了沈凡台階,正常人此時就該順水推舟,說一句“興許是看錯了”,此事便過去了。

然而沈凡認真的看著謝雲瀾,堅持道:“我沒有看錯。”

謝雲瀾臉上的笑容有些僵,正不知如何收場時,有小廝來報:“侯爺,穆將軍求見。”

“青雲來了?”謝雲瀾麵露驚訝,忙道,“快請!”

他順勢跟沈凡告辭:“我先去前院招待客人,廚房已經備了早膳,大師請自便。”

他轉身要走,沈凡卻突然叫住了他:“你說幫我查找心魔一事,有消息了嗎?”

“暫時還沒有。”謝雲瀾麵不改色的撒謊,甚至還露出了恰到好處的歉意,“大師請放心,京中若是出現什麼邪異之事,我會立刻告知大師。”

“此事需儘快。”沈凡說。

“好,我一定多加留心。”謝雲瀾說是這麼說,但壓根沒有把沈凡的話放在心上,眼下真正值得他在意的是穆青雲的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