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2)

答應歸答應,可謝雲瀾回到府上後就去了書房,完全沒有去幫沈凡辦事的意思。

謝雲瀾和沈凡說話時,王泰在前麵駕車,聽了一耳朵,但是沒聽的太清,隻知道沈凡好像讓謝雲瀾去辦什麼事,他問道:“侯爺,大師讓你辦的事你不去辦嗎?”

謝雲瀾一挑眉,想起了王泰先前那副狗腿樣,此刻沒了外人,他終於可以直言不諱:“他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我看你去了一趟公主府連自己姓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是,侯爺,你那是沒親眼所見,我可是親眼見到大師的厲害了!”王泰將當時的情景又說了一遍,他說的要比袁婉詳儘的多,畢竟他是親自跟邪祟交過手的。

“大師手裡那燭火神異的很,我看他手上空空如也,可那燭火卻憑空燃燒著,這一定是大師的法力!”王泰說的信誓旦旦。

可謝雲瀾聽後隻是嗤笑一聲,一邊磨墨一邊說:“那燭火大概是什麼機關把戲,一些障眼法而已。”

“那那個靈寶真人呢?他被邪祟附身後姿態模樣可全變了,跟大漠上的狼一樣,凶殘嗜血,而且力氣奇大無比,要不是大師,可沒人製得了他!”王泰又道。

謝雲瀾仍然是不屑:“你也說之前那靈寶真人曾衝沈凡擠眉弄眼,他們兩個八成早就認識,串通好的演這一出戲。”

“這……”王泰一噎,突然發現謝雲瀾的邏輯好像真的說得通,但……邪祟出現時院中那股陰沉壓抑感,以及燭火燃起後的溫暖感,這不應該是能夠用機關或是提前串通營造出來的。

“侯爺,我還是覺得大師是有真本事的。”王泰認真道。

謝雲瀾這回沒嘲諷也沒說話,他隻是低著頭寫字,王泰站過去一瞧,是四個字——裝神弄鬼。

王泰算是徹底歇了說服謝雲瀾的心思,他家侯爺為人比較堅定,或者說頑固,認定的東西一般不會改,謝雲瀾自小便不信鬼神,大概哪天妖物真的在他眼前現身作亂了,他才會相信世間真的有神有鬼。

王泰走後,謝雲瀾獨自在書房裡寫了會兒字,一炷香後,韋承之來了。

長公主府上的事,他已經從王泰那兒聽了個大概,不過他的關注點不是沈凡的神通如何,他的想法跟謝雲瀾一樣,認為不過是一些裝神弄鬼的把戲,不足為信,他關注的是:“侯爺,太子也去了長公主府?”

謝雲瀾點點頭。

韋承之又道:“是為了邪祟還是……?”

謝雲瀾將筆擱回架子上,說:“自然是為了我,太子聽到了二皇子邀請我去荷花宴的事,來探我的態度。”

韋承之:“那侯爺如何答?”

謝雲瀾大致說了說他和太子的對話,韋承之聽完後道:“太子和二皇子都想憑聯姻來拉攏侯爺,雖然侯爺都拒絕了,但恐怕他們不會輕易放棄,侯爺年紀也不小了,不若早點選個良人成親,也能落個清靜。”

謝雲瀾這幾天已經是第三次聽到人勸他成親了,前兩個都是各有目的,也就韋承之是為他著想,可以跟其說說心裡話。

謝雲瀾其實不是不想成親的,他父母就是一對恩愛眷侶,他母親周氏本也是一富貴人家的小姐,而謝國棟當時不過是個一窮二白的小子,在周家做個馬夫。兩人相愛後,周氏不顧家裡的阻攔,毅然決然的嫁給了謝國棟,吃苦受窮也沒有後悔過。

而謝國棟也沒有辜負她,為了她投軍建功,慢慢從一個平頭小兵做上了將軍,發跡後不少人想把女兒送給他做妾,他都直言拒絕。周氏為了他受儘苦頭,她曾經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眼下卻是滿手的老繭,膚色也是蠟黃難看,謝國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早在周氏嫁他之日,便許諾過此生再不娶他人。

可惜周氏到底是那些年受了太多苦,身體熬壞了,謝雲瀾七歲左右便病逝了。母親死後,父親謝國棟也才三十多歲,正值壯年,可他恪守承諾,再未續弦。偶爾夜深時,年幼的謝雲瀾還會看到向來流血不流淚的父親偷偷對著母親的遺物落淚。

謝雲瀾羨慕這樣的感情,一身一世一雙人,沒有那些世家大族的勾心鬥角,隻有夫妻二人的恩愛相守。

他妹妹謝玉珍和穆青雲也是這樣,他負氣離家,隱瞞身份從軍時,謝玉珍常常會來營中送些糕點探望,一來二去的便認識了跟他在同一個營帳裡的穆青雲,慢慢情投意合,結為夫妻,馬上連孩子都有了,家裡熱鬨的很,哪像他孤家寡人,偌大侯府夜裡連個陪床的都沒有。

他坦言道:“婚姻一事也看緣分,我也想找個良人共度一生,可良人哪是那麼好尋的,若是娶了個性子不好的,隻怕非但得不了清靜,反倒鬨得府上日日不安寧。”

說著他突然又想到了沈凡,他未來的妻子要是像沈凡那麼能作,他大概會被氣的連家都不想回。

也不一定,如果她也能像沈凡那麼好看的話,倒是可以容忍一二……謝雲瀾越想越跑偏,好在韋承之的話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侯爺說的也是,良人難尋,此生遇到一回已是三生有幸。”韋承之歎道,他想起了自己逝去的妻兒。

謝雲瀾也突然想起來:“先生,已經七年了吧。”

韋承之是涯州人,他在涯州有一位青梅竹馬的結發妻子,以及一個八歲大的女兒,本該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但七年前,元戎大單於塔爾古血洗涯州城,無一活口。

韋承之正好當時外出辦事,臨走前還約好了回來給女兒帶新年禮物,不想那一走,卻是永彆。

“是。”韋承之歎道,“已經七年了。”

涯州是元戎人攻下的第一座城,也是占領最久的一座城,一直到去年春天,才被謝雲瀾帶兵打回來,七年間,他甚至連回去為妻女收斂一下遺骨,立一座墳塚都做不到。

但好在,仗已經打完了。

“侯爺,我今天來,其實還有一事。”韋承之正色道,“我想向侯爺辭行。”

謝雲瀾一怔:“先生要走?”

韋承之點點頭,他追隨謝雲瀾,本就是為了替妻女報仇,仇報完便該離去,但這麼多年下來,謝雲瀾也待他不薄,他顧念著這份情義,擔心謝雲瀾多年在外帶兵,回朝後不適應朝堂中的勾心鬥角,會被小人構陷,才跟到京中。

如今半年下來,謝雲瀾的地位已然穩固,雖然隻任閒職,但好在沒什麼風險,隻需行事謹慎些不卷入皇權爭鬥便可。

他不貪戀京城的繁華聲名,如今隻想功成身退,回涯州去,為妻女立一座墳塚,然後在墳塚旁建一間草屋,日夜相伴,再不離開。

謝雲瀾張口想勸,卻又在開口前停住,他知道對韋承之來說,妻女是至為重要之人,勝過一切,七年前那一彆,讓韋承之悔恨終生,這麼多年跟著自己南征北戰,一直也沒時間回涯州看看。

“也罷。”謝雲瀾歎了一聲,“先生也該回去看看了,隻是涯州城重建沒多久,以前的屋宅田地都廢棄了,先生回去怕是沒有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