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多半是為了季時卿來的,監察員們有些後悔在監察院的時候沒有向上麵申請一支護衛隊,以至於現在他們要陪著季時卿一起死在這裡。
“打開逃生艙,棄車。”正當監察員們已經準備記錄遺言的時候,季時卿的聲音從後麵傳來,那聲音清清冷冷,不帶絲毫感情,好像對他來說,眼下的這般境地與在監察院中接受盤問沒有任何區彆。
有監察員好奇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車內漆黑一片,偶爾有紅光亮起時才能看見他,他坐在那裡,腰背挺得筆直,麵無表情,臉上看不出任何恐懼或是緊張的神色。
“逃生艙要、要怎麼開?”駕駛飛車的檢察員一臉羞愧地看向季時卿,他們考飛車駕照的時候教官好像提過一句,但是他們都沒有注意聽。
季時卿從座位上站起身,徑直走到操作台前,抬手在上麵迅速點了兩下,然後回到後艙。
隨著其他監察員就位,飛車轟然斷裂成兩半,他們所在的後艙變化成一個球形的降落器,帶著他們從數百米的高空墜落。
當他們平穩落下後,頭頂的飛車在一道白光的掃射下猛地炸開,盛開出巨大的灰色蘑菇雲,而飛車的殘骸則如同一道流星隕落。
煙塵散開,眾人從逃生艙中出來,除了季時卿,其他的幾位監察員此時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狼狽模樣。
他們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這裡是一處落滿雪的鬆林,穿過這片鬆林,再向東行不到一百公裡,就是金玫瑰區。
隻是如今飛車已經被毀,監察員們不得不聯係監察院,但通訊儀仍然無法使用。
一股奇怪的味道隨著風擴散過來,那味道倒也說不上難聞,有些像是過了期的啤酒,有監察員自言自語問道:“這是什麼味道?”
季時卿淡淡說道:“是赤足蟲的分泌物,學名麥克西醇,吸食過多會導致大腦中樞神經受損,具體表現為記憶力衰退、認知功能下降以及行為障礙。”
聽到季時卿這話,幾位監察員都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不到兩分鐘,他們就把臉憋得通紅,吸點麥克西醇會變傻,可是缺氧會死人。
季時卿道:“這裡的濃度並不高,等會兒去醫院裡讓醫生給你們開一瓶比拉爾素,早晚兩次,一次二十毫升,喝一周即可。”
他抬頭看向遠方,冷聲道:“出來吧,閣下。”
幾位監察員疑惑地向季時卿所看的方向看了過去,隻見在叢生的鬆樹後麵,一身穿黑色風衣帶著麵罩的男人從那裡走了出來,他手中拿著一把激光槍,黑黝黝的槍口正對準季時卿。
季時卿看向槍口,卻不覺得恐懼,這場景有些熟悉,反倒是讓他想起了小時候,那時候他的父母還在世,他的父親總喜歡陪他玩警察抓小偷的遊戲,他抓到季時卿的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用一把水槍指著他,讓他舉手投降。
小時候的季時卿慣會耍賴,趁著他父親不注意的時候,拿起水槍就將他父親呲了一身,季先生也不會生氣,將他舉得高高的,作勢要將他給拋出去,季時卿一邊笑,一邊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
這些久遠的回憶來的莫名,從回憶中脫身的季時卿向來人問道:“你是誰?”
對麵的人回答說:“要你命的人。”
或許是為了不讓他們記錄下他的聲音,這位殺手先生使用了變聲器將自己的聲音變作了卡通音,所以現在聽起來還有些滑稽。
這卡通音季時卿同樣熟悉,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一部動畫片裡主人公身邊那隻黑白寵物貓的聲音,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聽過。
他的父親曾經給他做過一個小機器人,用的就是這個聲音,後來他的父母出了意外,那個小機器人也隨著他們一起消失在星河之中。
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是誰?
季時卿來不及去深想,槍口已經對準他的額頭,那人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