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1 / 2)

八位元老站在高樓上,俯視著下麵密密麻麻的軍隊,他們此時已經預感到一切可能正在脫離他們的掌控,有人提高音量,向下麵的軍隊厲聲質問道:“你們這是想要做什麼?叛國嗎?”

領頭的將領像是聽到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他當即就笑了起來,眉眼間全是譏諷,他向這些長老們反問道:“究竟是誰在叛國呢?”

剛才開口質問的元老追問道:“你什麼意思?”

那將領麵無表情,聲音冰冷,他道:“究竟是誰淩駕在眾生之上,為了一己私欲,為了手中的權利,無視民眾的痛苦,不在意他們的生死,究竟是誰在濫用權力肆意妄為呢?”

高樓上沒有人應聲,將領繼續道:“當年是誰在起誓將自己的所有都奉獻給帝國呢?諸位長老都是這麼奉獻的嗎?這未免太過可笑了了吧。”

這支隸屬元老院的軍隊,從建立之日起就沒有自己的思想,他們是保衛帝國的機器,他們是完全屬於元老院,隻要元老院對他們發出指令,他們立刻執行,從不會懷疑。

隻是如今的他們已不是過去的他們,前世在季時卿死後,軍隊中便有一部分士兵無法接受現實,甚至心理都出現問題,季時卿並不是死在他們手上,隻是他們也在接受元老院的指令後,堅決地推動這一切的發生。

這柄帝國的利刃終於開始思考,在多年後,他們徹底擺脫元老院的操控,成為真正的帝國利刃。

幸好一切都重來。

想到今晚元老院發出的指令,這位將領頓時生出一陣後怕,但其實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對那位院長出過手了。

如果以後有機會能夠見到那位院長,他會親自向他賠罪,任由他處置。

高樓之下,無數的士兵仰頭看向上麵的幾位元老,雪白的燈光下,一雙雙眼睛仿佛穿越時光,將他們的祖先帶到此處,他們在拷問他們的靈魂。

這些元老不敢直視他們的眼睛,甚至有人忍不住向後踉蹌了兩步,他們到現在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突然間一切都變了。

終於有人拿出通訊器,聯係自己的手下或者是其他可以信任的親人朋友,想要知道今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很快知道,原來在這個晚上重生的不是隻有他們幾人。

他們終於意識到,這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是神明的饋贈,而是神明的懲罰。

早有士兵潛入了元老院的大樓,直接將他們一舉抓獲。

趙岩宇被抓住後,對著眾人叫道:“我們是神明指定來統治帝國的,你們這樣做,神明會降下天罰的!”

押送他的軍官不為所動,隻道:“那就等神明出現再說吧。”

趙岩宇還想說些什麼,走在他後麵的士兵抬腿直接踹了他一腳,他向前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

另一邊的謝榮在嘴裡嚷嚷著:“你們這是犯罪!這是叛國!你們才該進監獄!我要罷免你們!”

可是根本沒有人理會他們,在他們知道帝國內所有人都一起重生後,就該明白,他們此時的任何辯解都是蒼白無力的,沒有人會再被他們蒙蔽。

在這個晚上陷入深深痛苦的可不止這幾位長老,還有那些與謝家有合作的商界大佬們,當那些記憶湧入到他們腦海中,他們搖搖晃晃地癱坐在地上,樣子看起來十分淒慘。

他們這些人全部都提前使用了KH13,而且不僅是他們自己,還有他們的家屬也都和他們一起注射了KH13,有了謝家的保證,他們完全不擔心KH13存在的副作用。

而在覺醒了這些記憶後,他們知道,KH13已經破壞了他們身體中基因異變後的核酸基,那個可以徹底治愈基因病的S305藥劑,對他們不會產生任何效果。

和前世一樣,他們這些在帝國中最富有的、擁有最多特權的一部分人,卻要永遠的承受基因病的折磨,他們想,這應該就是對他們瘋狂追逐利益的懲罰。

夜色愈加濃重,像是打翻了一瓶漆黑的墨,謝雲白一個人靜靜坐在陽台上,整理腦海中突然出現的關於前世的記憶。

他曾以為季時卿過於自負,但是到最後他才看清,原來自負的那個人其實是他自己。

前世季時卿死後,關於KH13和S305藥劑的說明與檢查被發送到每個帝國公民的星網賬號上,謝雲白自然也收到一份,他知道這份文件對謝家來說是個巨大的打擊,所以當即決定讓謝家旗下的所有藥廠開始生產S305,雖然遭到民眾們的抵製,但有元老院的支持,起初一切還不算艱難。

然隨著元老院的倒下,謝家也開始漸漸走向衰落,謝明病重,謝雲禮被李斯黛報複,送進監獄,那時謝家風雨飄搖,大廈將傾,謝雲白不得不扛起這個擔子。

謝雲白以為他可以力挽狂瀾,可是他做不到,季遠像是瘋了一樣,不計一切代價地報複每一個殺死季時卿的凶手,也包括了他自己。

謝雲白從這些回憶中回過神兒來,季遠是不是早就重生?所以才會突然的同他分手。

他們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他跟他說,他做了和從前一樣的決定。

謝雲白扶額低低笑了起來,聲音有些沙啞。

謝家與元老院都很善於操控輿論,可是他們如何能夠在所有人都清楚真相的情況下繼續操控輿論呢?他們還能操控什麼呢?

謝家注定要倒下,會比前世倒得更快,也更加徹底。

謝雲白閉上眼睛,這一次他也不打算做其他,準備好好享受暴風雨來前的最後一點寧靜。

晚風微涼,夜空中有寒星點點,很多很多人在這個晚上來到金玫瑰區,他們想要親眼看一看那位院長,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想和他說一聲對不起。

可他們隻是停在金玫瑰區中央廣場後麵的小山丘上,遠遠地看著季家的莊園,他們不敢靠近,擔心自己驚擾了他。

而莊園內,鮮紅的玫瑰綻放在銀白的月光下,從花園一直蔓延到城堡的兩側。

城堡裡麵床榻上的季時卿仍在熟睡,一號守在他的身邊,手裡拿著潤濕的帕子,輕輕幫他擦拭著臉龐。

王子的真愛之吻可以喚醒沉睡的公主,他能喚醒他的主人嗎?

那如果主人還是醒不來該怎麼辦?

一號將手中的帕子放到一邊,他微微俯下身,卻沒有親吻季時卿,隻是仔仔細細地將夾雜在他銀發中的碎葉挑揀出來。

他知道他的主人很快就會醒來。

卻莫名有些不舍得讓他醒來。

江羿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腳步一頓,隨後若無其事地走進房間,從季昱成年以後,就很少有人來這座城堡中玩耍了,不過這裡依舊被打掃得乾乾淨淨,肉眼看不見任何灰塵的存在。

他看向床上的季時卿,江羿的呼吸一窒,手腳冰涼,恍惚間他竟是覺得之前的所有隻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場夢罷了,他仍在前世,他將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去。

那一槍擦過季時卿的手臂,卻也打在他自己的心臟上,此後那裡就一直滴滴答答地向下淌著血,直到腐爛。

江羿又走近些,他看見季時卿胸口的起伏,停滯的呼吸才慢慢恢複正常。

他還活著,眼下也不是帝國1202年多雪的冬天,他們有了一個新的開始。

江羿已經從星網上得知今晚帝國內的所有人都重生,他不知為何如此,不知道季時卿會不會想起來,他隻是很擔心他,所以過來看看。

“卿卿現在怎麼樣了?”他向一號問道,“他什麼時候能醒來?”

“不知道。”一號說。

在發現他的主人昏倒後,一號立刻將自己的力量導入季時卿的身體當中,可這一次季時卿察覺到這股陌生的力量,他在抗拒一號的力量,一號就什麼也不敢做了。

他隻能默默將主人抱回這座城堡中。

晚風更涼,幾片枯黃的葉子立在枝頭,搖搖欲墜,不久後就隨著遠處的星光一起墜落,在燈下飛舞,似蝴蝶一般。

季昱和季遠得知今晚發生的一切,匆匆從軍區趕回來,他們問了江羿才找到這裡,小心推開門,站在門口。

季遠抿著唇,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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