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旅店(2 / 2)

身上的風衣被他脫下隨意的搭在走廊的欄杆上,深色的馬甲,筆挺的西裝褲,黑色的馬丁靴,本就身高不俗的沈嶺竹穿著這一身更顯得肩寬腿長,比例線條無一不是一絕。

像是禁欲係,可他偏偏溫和常笑,讓人忍不住想拉他一起沉淪,不許他對其他人露出一丁點兒微笑。

站在遠處看他的千河,滿腔都是這種想法。

看著地上的滲進木頭裡的大灘血跡,沈嶺竹頗為苦惱的蹲下了身。

白色的內搭襯衫衣袖被擼起,露出線條漂亮流暢的手臂,肉|色的肌膚下青筋微露,他蹲在地上,單膝點地,西裝褲的線條繃緊,沈嶺竹的唇緊抿著,拿著被水打濕的帕子擦拭著侵染在血跡的地板。

千河默默紅了臉,悄悄拿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沈嶺竹絲毫不知道自己被偷拍了,他還在想登山男的死。

他隱隱知道,這些人的特殊,幾天時間內,他就看見了八個人接連死亡,心裡卻沒有多少害怕,隻是有些擔憂。

他去看過後院的鏟雪車,車子出了問題,開不走,這山算不得高,但是按著線路也要走上四、五個小時才能下山。

現在大雪茫茫,一點路也看不見,樹都光禿禿的,幾乎一個樣子,一點標誌性的建築也無,如果在這山裡走失了,遠比在旅店危險。

如果不是每日鏟雪,這旅店的門怕是都被雪堵上了。

所以那七個人,是怎麼在這沒有任何參照物情況下,精神飽滿的找到旅店的。

沈嶺竹心中懷疑,卻不能問,因為那些人,不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

一邊想著,一邊勤勤懇懇的擦著木質地板,縫隙裡麵的血跡難以擦到,隻能一點一點的用帕子的邊角去擦拭。

血跡擦了一次,水桶裡的水已經變成了紅色,沈嶺竹無法,隻能再去換一桶水來。

又衝洗了兩三次,血跡才差不多算衝乾淨了,隻是被血浸染過的那一塊木質的地板看上去隱隱有些呈現褐色。

“轟——”的一聲巨大的水聲,沈嶺竹手上一隻手提著水桶,一隻手拿著抹布,心裡咯噔一下。

他甚至沒有放下水桶和抹布,提著就去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這麼大的水聲,隻有泡溫泉的房間才能發出。

溫泉房在旅店外麵的右側,沈嶺竹提著桶一路走出旅店大門,轉彎到了一個小房子門口。

小房子分兩個入口,一男一女,沈嶺竹分不出聲音是哪裡傳來的,隻能先推開男士那邊的門。

推開門,滿屋子的熱騰騰的水汽撲麵而來,滴答滴答的水滴聲響在整個房間,那水滴竟然是從房梁,從滿牆的牆壁上滴落下來的。

那個拍過沈嶺竹肩膀的瘦矮男人蹲在水池當中,他滿臉驚恐,死死盯著水池,絲毫沒有注意到沈嶺竹的到來。

沈嶺竹鬆了一口氣,他差點以為自己剛擦乾淨地板,又要換一個地方搞衛生了。

這可是溫泉池,如果血混在裡麵,比清洗地板更難。

“先生,你...”

沈嶺竹的話還未落,那個瘦矮男人對著空蕩蕩的水池就是猛地一掌。

普通人拍一次水麵,最多能濺起多高的水花?

沈嶺竹不知道,他估計也就十幾厘米,最多不超過一米。

可瘦矮男人的一掌,猛地濺起了數十米的水柱,直衝房梁,整個溫泉池的池水少了一大截。

下一秒,水柱轟然倒塌,無數水滴啪嗒啪嗒的落下來,劈頭蓋臉的砸了沈嶺竹一身。

就像是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雨。

在沈嶺竹看來空蕩蕩的水池,此時在瘦矮男人眼中,就是一場人間煉獄。

腳下不是溫熱的溫泉池,而是熔岩滾滾。

整個房間被熔岩包圍,男人想逃,可是,無數隻布滿黑毛的手臂從熔岩中伸出,一張張的長著毛的臉麵容扭曲的叫著他的名字。

他的雙腿被死死的抓住,那些臉一聲聲淒厲的叫著:

“侯嶽,下地獄吧!”

“侯嶽,下地獄吧!”

“侯嶽,下地獄吧!”

全世界都回蕩著侯嶽兩個字,那些人臉上的毛越來越長,他們的眼珠,鼻腔,嘴裡,全部都湧出長毛,黑色的毛像是有自主意識一般,齊齊朝著侯嶽纏來。

眼看著男人臉上的驚恐越來越濃,讓他整張臉都顯得猙獰起來,沈嶺竹蹙著眉,上前拍了拍瘦矮男人的肩膀,“先生,先生,你還好吧?”

“滾開!”侯嶽猛地一轉頭,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猝不及防的撞進沈嶺竹眼中。

沈嶺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慢慢的,退出了房間。

他離開溫泉房,與趕來的幾個旅客在旅店門口相遇,沈嶺竹想了想,還是說道:“他看上去不太好,你們幫幫他吧。”

雖然這些人詭異奇怪,但是在沈嶺竹心中,他也不想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莫名其妙的死去。

幾個人沒有回應,隻急衝衝的向溫泉房趕去。

沈嶺竹站在旅店門口,沒有進去,而是抬眼看向了被雲擋住,提供不了任何暖意的,霧蒙蒙的太陽。

雲層厚重,沒有任何光能透下來。

他想,他的溫泉池恐怕要保不住了,有點糟糕。,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