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外頭,幫我帶份烤串兒
-叫爹
-滾,兒子
溫盛然順手將群聊添加至免打擾,麵不改色地往下劃。
然後,是下一條。
【。】:易少回來了
【。】:衣服我給你放在櫃子裡
他愣了愣,隨即皺了皺眉。
“您好,是您叫的車麼?”
一輛的停在他的身邊,司機探出了頭。
他懶洋洋地抬起眼,應了一聲,上車報了個地址,然後打字回複。
-知道了
-十分鐘
打完字,他闔上了眼。
不多時,車子停在了一棟華麗的複式彆墅前。
這一帶是有名的富人區,結賬的時候司機看著他的眼神原本帶著豔羨,卻在看到他頸後的抑製貼時神色變得些微複雜。
溫盛然渾然不覺,付了錢就往彆墅裡走。
大門吱呀應聲而開,門口的女人迎上來,輕聲道:“怎麼才回來?”
溫盛然歎了口氣,聲音壓得很低:“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啊,當是機器人呢隨叫隨到。”
“放心。”他頓了頓,“不會出問題。”
女人露出了不讚同的神色。
溫盛然拍了拍她的肩,走了進去。
他的雇主脾氣不算太好,得知自己回來晚了的那個刹那,他就作好了心理準備。
但是,在聞到空氣中濃鬱的酒味兒時,溫盛然還是歎了口氣。
他突然覺得,明珩身上的煙草氣息,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男人坐在沙發上,周身縈繞著低氣壓。
像是一頭暴躁的野獸。
他頓了頓,不動聲色地往樓上走。
到了臥室,他熟門熟路地打開衣櫃,看到了信息裡說的那套衣服。
亙古不變的白襯衫,隻是今天換了條黑色的休閒褲,衣服邊上擺著一副金絲眼鏡。
都是新的。
他一樣一樣慢吞吞地穿好,抬起眼看向了鏡子。
鏡子裡的人生得精致,眉眼間是黑白二色都壓不住的豔,他端詳了片刻,戴上了眼鏡。
還是有點不對味兒。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以前去公司開股東大會時被迫端著營業的樣子。
這回對了。
溫盛然推開門,熟練地擺出微笑,迎上了男人陰沉的目光。
*
男人今天的確很生氣,溫盛然看得出來。
他的眼角眉梢都是呼之欲出的煩燥,但是在他看到溫盛然的一瞬間,這些煩燥就被儘數壓下,取而代之,是一種忍耐。
兩人一同下了樓梯,客廳原先大氣不敢喘的人就都鬆了口氣。
女仆端上了晚餐,溫盛然在側邊坐了下來。
他其實已經很餓了,但是在這個時候他沒有大快朵頤的資格,他拿著刀叉,一點點地吃麵前的沙拉,動作優雅。
“他不吃提子。”男人突然開了口。
溫盛然看著自己叉子上叉著的漂亮青提,沉默了一瞬。
然後,他從善如流地換了塊哈密瓜。
他沒有道歉。
因為“他”在這個時候不會道歉。
口中汁水甘甜,鼻尖是從主位上傳來的酒氣。
男人今晚喝得有點多,眼神迷離,看著醉醺醺的。
他的目光落在溫盛然的臉上,並沒有被他的動作而取悅,眼神中反而多了一絲煩燥。
他突然開了口:“去把衣服換了。”
溫盛然的手停頓了一下。
他頗為遺憾地看了眼吃了一半的沙拉,沒多說什麼,站起身,上了樓把衣服重新換回了自己的廉價t裇和牛仔褲。
他下樓的時候,男人還坐在原地。
他頓了頓,走過去,男人眯起眼,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伸出了手。
溫盛然被他一把摟進了懷裡,不得不側坐在了他的腿上。
這是個很曖昧的姿勢。
溫盛然有些詫異,因為男人平時並不會這麼做。
不過他還是很快地垂下了溫順的眉眼。
“……易少。”
他小聲地開了口,用尊敬的語氣稱呼對方。
是無可挑剔、惹人憐愛的乖順。
男人看著他,突然沉沉地笑了兩聲:“怕我?”
“……怕的。”溫盛然頓了頓,如實答複。
他怕男人喝酒,尤其是喝醉。
男人本人的信息素就是伏特加,加上酒味兒。
他對味道敏感,得費比平時多一點的力氣,才能讓自己的臉上不露出嫌棄。
比如現在。
他皺了皺鼻子,把臉蛋擱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而在男人眼裡,這就是家養的乖巧貓兒蹭了蹭他的脖頸。
他煩躁的心情終於被取悅,手指順過對方素白的脖頸,縱容了對方的撒嬌。
“怕什麼?”他輕聲道。
他摩挲著他的臉頰,自精致的臉蛋到小巧的下巴,眼神幽暗:“以前沒發現,你這張臉,倒真是生得不錯。”
溫盛然的手指一頓。
他垂了眼眸,聲音很乖巧也很自覺:“是沾了瑜少的光。”
摸在他臉上的手停了停。
溫盛然耐心地等了一會兒,抬起頭,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易少?”
“你們不像。”男人開了口,語氣很冷。
溫盛然一愣:“可是……”
“說了不像。”易誠打斷了他,“聽不懂麼?”
他頓了頓,冷笑:“你也配。”
溫盛然沉默了一瞬,從善如流:“是。”
“滾下去。”易誠閉上了眼。
溫盛然停頓了一下,小心地從他身上下來。
雖然不知道易誠為什麼生氣。
但是他還挺高興。
這意味著,他今天的工作結束了。
一回到自己的房間,他臉上原本怯懦恭謹的神色就儘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懶洋洋的困倦。
手機響了,他接起來:“喂?”
“喂。”明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詫異,“然然,你兼職結束了?”
“嗯。”溫盛然道,“算是。”
被易誠攥過的手腕還在隱隱作痛,他打開了水龍頭,用涼意衝淡疼痛,
“有什麼事麼?”
“昂。”明珩不疑有他,道,“我想了想,你那個兼職還是太辛苦了,缺錢的話,我在學校附近看到個奶茶店在招人,我把聯係方式發你吧?”
他想到了什麼:“不過你那個兼職還有多久結束啊,會不會趕不上?”
“沒。”溫盛然關上水龍頭,看了眼牆上掛著的日曆,“你發我。”
“誒?”
“我三天後辭職。”溫盛然笑了笑,語氣漫不經心,“趕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