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瑜回公寓的時候是下午。
溫盛然不在。
一直到傍晚,換了一身衣服的人才從外麵回來,手上拎著一大袋東西。
黎瑜瞥了一眼,有些意外。
袋子裡是一些新鮮的蔬菜和冷凍肉類。
應該是來自超市。
他頓了頓:“你要做飯?”
“對啊。”溫盛然一邊把買的東西一樣一樣往外拿,一邊道,“總不能白吃白住。”
黎瑜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覺悟,一時無言。
他原本在看有關研究的書籍,這會兒暫時放下了,倚在門邊看溫盛然動手。
然後,他發現對方竟然有模有樣。
一邊切蔥蒜,溫盛然讓他點菜:“想吃什麼?”
黎瑜倒是不挑。
他自己也會做一些,他想了想,說了幾樣簡單的。
溫盛然欣然答應。
幾個炒菜出鍋,他額外煎了兩塊牛排。
兩人坐在桌邊簡單地吃了個晚飯,黎瑜注意到了溫盛然手腕上輕微的掐痕。
他皺了皺眉:“手上,怎麼弄的?”
溫盛然一怔。
然後,他低頭看了一眼,恍然。
“這個啊。”他道,“運氣不好,在超市碰到了易誠。”
其實也不算運氣不好。
考慮到黎瑜的生活水準,溫盛然去的那家超市又貴人又少,確實是易誠會去的地方。
多日不見,對方臉色又憔悴了些。
溫盛然還在那兒對著冷凍櫃猶豫是買排骨還是裡脊,手腕就被攥住了。
他抬起眼,是易誠鬼一樣的臉。
“沒事。”溫盛然跟黎瑜解釋,“我皮膚好像就是比較容易紅,其實他沒用多大力氣。”
確實是沒用多大力氣。
這回相比之前,易誠可以說是溫柔多了。
開口第一句,居然是問他來這裡是來買什麼,為什麼在溫家還要自己做飯。
換做以往,溫盛然相信,他絕對會當場發瘋,問他現在是在和哪個野男人鬼混同居。
就像之前他誤會他和溫琰一樣。
溫盛然給他的回答很簡單:“關你什麼事?”
易誠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了起來。
溫盛然看著他的神色變幻,還以為他要動手,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但是易誠並沒有發飆。
他隻是低低地道:“我很想你。”
溫盛然看著他,善解人意:“易少,你跟揚少性質不同,他欠我一杯酒,你我是銀貨兩訖,你不用這樣。”
易誠臉色青白:“李揚算個什麼東西!”
“是。”溫盛然頗為讚同,“他不是東西。”
畢竟這幾天,對方氣消了之後還在給他發消息。
沒見過這麼上趕著當狗的。
易誠緩和了一些,神色懊悔:“我那天,我想攔住他的……”
“但是你沒攔。”溫盛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說這個,“是揚少綁住你的手了麼?”
易誠看著他,眼睛紅了。
“你是不是在意這個。”他語無倫次,“你在怨我把你帶過去對不對,寶寶,我……”
溫盛然:“……”
他被這一聲“寶寶”叫得冷汗都出來了。
當然,這些細節就不必告訴黎瑜了。
他組織了一些語言,言簡意賅:“總之,後來我騙他我哥在外頭,把他哄出去了。”
聽到“哄”字的時候,黎瑜的手指一蜷。
他“嗯”了一聲,沒說話。
這件事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去了。
接下來的幾日,黎瑜時不時去研究所上班,而溫盛然不用打零工,又正值暑假,索性在家搗鼓起了做菜做甜品。
*
接連收到好幾次愛心小蛋糕小餅乾後,研究所的人終於發現了異樣。
這一日中午,黎瑜正在例行檢查之前那名少年的身體數據,有人就走進了辦公室,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辦公桌上。
“下去。”黎瑜頭也不抬。
“不。”男人的聲音帶著三分笑,“黎老師,有情況啊?”
黎瑜抬起眼,果然看到了某張討厭的臉。
正是這一次和他一期負責試藥的隔壁組負責人——
姚瀚。
“閒著沒事就去隔離病房轉一圈。”黎瑜淡淡地道,“需要我讓主任給你安排點任務麼?”
“哎,可彆。”姚瀚樂了,“誰不知道你是主任的得意弟子。”
“又不是我一個人,大家都知道了啊。”
他把手上的袋子拿給他看:“喏,荊楚早上過來放我桌上的,說是‘黎老師的弟弟給的’,我尋思明珩那小子能有這手藝?黎老師,說說唄,哪兒認來的好弟弟啊?”
黎瑜頓了一頓。
他揉了揉太陽穴,青筋直跳。
他就不該聽溫盛然所謂“做多了也吃不了,你就帶給大家吃點”的話。
這幫人純粹就是吃飽了撐的。
“溫琰的弟弟。”他道,“溫琰,知道麼?”
姚瀚恍然:“那跟你也不是親的啊。”
黎瑜:“……”
姚瀚看著他麵無表情的樣子就知道大事不妙,見好就收:“不說了。”
他精得很。
黎瑜什麼時候這麼護著彆人過?
一看就有情況。
來日方長。
“找你呢。”他道,“倒確實是有正經事。”
“誌願者招募的事情在進行了,人數可能要比想象中多。”
黎瑜手上停了一停:“嗯。”
“之前官方那邊也有統計。”他道,“腺體缺陷的患病人數其實比普通人想象得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