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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撕碎的賭鬼徹底消失,賭場內響起兩聲清脆的墜落聲。

它手中一直在盤的骰子,直直落到地麵。

素涼薄隻是隨意瞥了眼,對於鬼的遺物不是很感興趣。

他把長劍收回拐杖,轉過身正準備離開。

“人類。”惡煞突然叫住他。

“人類?這是你對我的愛稱嗎?”素涼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我有點意見呢,親、愛、的。”

他故意把最後三個字咬得很重。

‘親愛的’和‘人類’這兩個稱呼放在一起,素涼薄的身段低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

如果換成彆人,素涼薄甚至不用稱呼全名,隻要能叫出一個姓,對方就會感動到為他賣命。

惡煞理直氣壯,“你為什麼有意見?”

在惡煞的認知中,叫‘人類’已經是最最親近的稱呼。

祂跟其它生靈的打招呼方式,是直接讓對方斃命。

“行。”素涼薄拋出一個單字,眸色明明滅滅,“你有事?”

語氣的冷淡程度,足夠讓每個認識素涼薄的人毛骨悚然。

偏偏惡煞沒有察言觀色的能力,徑自提出要求,“我要那個。”

“哦。”素涼薄乾脆利落地折回去,伸手撿起掉落的骰子。

指尖觸碰骰子的瞬間,身體又像上次在紅月山頂那樣,被巨大的痛苦吞噬。

幾幕恍如隔世的場景,衝進素涼薄的腦海裡。

——祂舞劍弄蕭的手指如何被生生割下,又如何被挖出骨頭,磨成兩顆方方正正的骰子。

‘白,我用這副骰子跟你賭。’

‘隻要你贏,我就放過你全家上下一十七口人。’

‘若你輸了,就用自己的劍,親手斬斷你在世上最後的血緣。’

青衫男子逆光而立,素涼薄無法遙隔時空看清楚他的容顏。隻能根據身形判斷,這個人不是上次回憶裡的‘默’。

他劍鋒流淌著鮮血,後方年邁的老奶奶,懷中緊緊抱著一個嬰孩,無助又絕望地哀求,‘白,救救你弟弟吧,他才剛剛滿月啊!’

慌亂中,素涼薄聽見自己痛苦又虛弱地聲音。

‘放過他們。你想要我的血,我的骨,我都可以給你。’

‘嗬,我想要的可不止這些。’青衫男子罔顧他的意願,強製開始賭局。

兩枚骨骰開始轉動。

素涼薄回憶結束。

惡煞用力捏碎骨骰,破壞附著在上麵的記憶碎片。骨骰化作一縷煙,融入煞氣之中。

素涼薄如夢初醒,輕聲喃喃,“原來,它也是所謂的‘邪物’。”

默告訴過他,自己原本的身體散落在各個地方,曆經光陰流轉,已經變成極其陰邪的東西。邪物會吸引鬼怪,極大程度增強它的力量。

就像之前的阿玉,怨念籠罩紅月山八百年。又比如剛才的賭鬼,害得那麼多賭徒亡命天涯。

“我每找到一個邪物,就會得到一段記憶嗎?”

“我不清楚。”惡煞茫然地回答,“你看到的那些事,我沒有經曆過,但是模模糊糊有些印象。”

“原來如此。”素涼薄裝作雲淡風輕地問,“賭局呢?我贏了嗎?”

“輸了。”

“……家人呢?”

“忘了。”惡煞回答。

——其實祂模模糊糊想起一些。

但是記憶中的結局,比‘白親手屠殺全家’這個下場,還要更加殘忍。

他以為的‘家人’,打從一開始,就是被煉化的活屍。用虛假的血淚,輕易騙取他捧出的一顆真心。

.

“素先生。”

素涼薄走出地下室賭場,方管家和委托人已經等了好一陣子。劉誠實換了一套隆重的衣服,點頭哈腰把素涼薄送進豪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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