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處隱蔽的枝乾疲倦蹲下,輕喘出口氣來。
這一天白貓什麼都沒做,甚至沒去管江鶴的屍體隻把榕骨鎮裡裡外外尋了個遍,但沈吉依然無影無蹤。
平心而論,少年的角色隻是個脆弱不堪的破局者,在故事中並不是頂頂重要的,現在願意為他的性命費功夫的,無非是齊欣然招惹的兩撥惡棍之一,至於抓他的目的,多半也和那證據不無關係。
道理白貓都懂,但它實在沒有找見藏匿之所,此刻盲猜,大概率仍和駱家有關。
因為除了沈吉之外,僅在祭禮上露麵一次的首骨也不知其蹤,難保這兩個寶貝沒藏在同一個地方。
思及此處,白貓便踩著樹乾匆匆而下,再度直奔駱宅而去。
*
月色初落,華靡的房間鴉雀無聲,就連呼吸都格外明顯,駱離躺在床上,雙目無神。
在這個角色的成長過程中,幾乎從未對大黑天產生過一絲敬意,歸根結底,當然是由於父母的悲劇所致。
當年事情的真相如何,如今已無從探究,但總有一點可以肯定:那便是所有因果都與大巫賢的貪婪脫不開關係,故而駱離不僅毫無信仰,對奶奶也絕無尊重。
鎮民們都當他狐假虎威,隻把他當成備受保護的異類,始終敬而遠之。駱離始終孤獨。
直至鄭磊走進他的世界,才為這個既傲慢而又一無所有的少年,帶來過短暫的幸福。
可如今……
祭禮之後,駱離隻要閉上眼睛,就能想起鄭磊被巨蛇纏住的畫麵。他因此體會到鎮民對於大黑天的存在到底是怎樣的感覺,但一切為時已晚。
意識在沉淪,可身體的疼痛卻異常鮮明,反而阻止了睡意蔓延。躺過很久,駱離仍舊難以入眠,他幾乎忘卻了現實生活中等待著自己的一切,卻反複對注定無望的榕骨鎮未來浮想聯翩。
忽然間,院裡響起幾聲鳥叫,駱離瞬間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支著生痛的身體半坐起來,才分辨出那不是鄭磊的信號,而是有人在故意模仿。
所以,是誰呢?誰能知道彼此秘密的聯絡方式?
駱離摔落床邊,跌跌撞撞地走出門去。
守在外麵的信徒立刻阻止:“少爺,你現在身體狀況可不能亂跑啊。”
駱離拿奶奶沒有辦法,對這些幫凶可沒半點好臉色,立刻罵道:“滾,再讓我看到你,定叫你死無全屍!”
信徒當然不真怕他,但也不敢得罪,隻好假模假樣地恭敬退下,轉身跑去大巫賢那邊告狀。
趕走了屋外多餘的家夥,駱離才扶著牆走到後院,他皺眉環顧:“誰在裝神弄鬼?”
很快,稚嫩的聲音便自樹後傳了出來:“我……”
駱離有些驚訝:“鄭容?”
失去哥哥的少女形容憔悴,那沁滿眼淚的雙眼簡直紅腫到了可怕的地步。
儘管很討厭她,但意識模糊的駱離並沒有產生警惕之心,畢竟他仍舊沉浸在痛苦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鄭容小心翼翼地靠近。
駱離依照本能罵道:“你來尋我乾什麼?當時連屁都不敢放,不會現在跑來指責我吧?”
鄭容哽咽道:“是我太懦弱,對不起……”
駱離冷臉不答。
鄭容又淌下大滴淚珠:“但……就算當時我反抗了,大巫賢也絕對不可能因為我這樣一個毫無價值的人改變決定,畢竟連你都……”
這話倒是不假,中毒未愈的駱離滿腔仇怨,頭痛欲裂:“閉嘴。”
鄭容觀察:“你還好嗎,你看起來像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