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沒辦法,但內心多少藏著畏懼和厭惡,聞言也不願多做反應。唯那花魁陳寒拉得下臉來,彎起眼眸:“失敬失敬。”
說著她便勇敢地坐到了高橋三郎手側。
見狀,其餘人等也隻得紛紛找了自己的位置。
沈吉自然挨著江之野,可他剛坐定,吳彌爾便毫不客氣地湊到旁邊,還飛過來個曖昧挑釁的眼神,瞧著便令人火大。
易朝夕接過侍者遞來的溫熱手帕,邊擦拭自己慘白的手指邊說:“具體呢是這麼回事,半個月前啊,我在金銀舫上抓到個雲楚的奸細,可是好一番盤問,那人才道出了實情。原來他在易家潛伏已久,為雲楚可是傳遞了不少消息啊,這次特意找機會上了金銀舫工作,更是為了將我大梁的剿賊作戰圖,交給他的上線細作,一名代號黑鴿的神秘人物。”
被揭穿任務的沈吉努力顯出正常的驚訝。
侍者則在旁依次揭開盤上銀蓋,裡麵菜肴儘是美味珍饈,香□□人,還冒著新鮮熱氣。可惜在這種場合,誰也不會傻傻地去動筷子。
易朝夕繼續道:“現在的問題是,這個‘黑鴿’他也沒見過,隻曉得接頭暗號,彆無其他。所以我就隻能想了個笨辦法,在船上守株待兔了。”
那個行為衝動的壯漢立刻質問:“可我什麼也沒乾啊,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易朝夕淺笑:“怎麼沒關係?今天下午,我把那奸細安排在接頭的地方,隻有你們幾個和他講過話,哦,還有那個妄圖逃跑、已被關押的廢物。”
陳寒細眉微簇:“大家都是來金銀舫上玩的,說過話的對象多了去了,這誰記得啊……”
易朝夕看向高橋三郎,這臉黑到如同麵癱的東瀛人竟然直接拔出太刀,挑飛了桌子中央的最大銀蓋,轉瞬間,一個血淋淋的人頭便現於眼前!
銀蓋落地,發出刺耳噪音。
死者正是那個侍者,他的嘴巴裡被塞了青色腰帶,雙目圓睜,似在訴說著無儘的委屈與憤怒。
如此恐怖的一幕逼著眾人掩鼻側目,不忍直視。穿著白裙的甜妹更是站起來叫嚷:“我隻是朝他問了問路,這太可笑了!你們沒有資格這麼恐嚇我!”
她身上的珠寶首飾都是真品,顯然家境優渥,此刻不願受氣,難說是不是正常反應。
但易朝夕決心已定,不願給任何人麵子,立刻露出不悅的神色,用手輕敲了下桌子。隻在瞬間,他身後的打手抬胳膊就是一發暗器!
銀標精準地擦著白裙女的胳膊狠狠飛過,她在吃痛間慘叫一聲跪倒在地,嚇到渾身跟篩子似的抖個不停,大氣都不敢再出。
沈吉甚少見這場麵,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下,好在他藏在桌下的冰涼雙手立刻被一隻溫暖的大手覆住,而後安心輕握。江之野投來安慰的眼神,雖然隻有刹那,沈吉還是平靜了許多。
見沒人再發出質疑,易朝夕這才整了整衣領,拿起筷子夾過片牛肚,慢條斯理地品嘗了起來。
陳寒努力微笑:“易老板,您到底想怎麼抓出那隻黑鴿呢?這實在是太冤枉了,還求您給條生路。”
易朝夕看她:“我不是在一開始就說過了嗎,我給你們安排了場特殊的賭局。”
小白臉很是不服:“靠運氣來判斷誰是誰非,這——”
易朝夕的表情相當自信:“細作,最擅長掩飾心性,而賭桌,則是最容易看出心性的地方。”
這人嗜賭成癡,早年間為此做過不少荒唐事,一身病也是因此落下的,估計在坐無人不知,所以也沒誰敢多質疑這句話,場麵一時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