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有這個品種嗎?”
沈吉語塞。
此時不遠處的哭聲更甚。
看來是準備送楚天琪去火化了。
沈吉忙扶著外婆隨眾人上前,然後又湊到李蜀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個有點勉強的笑容。
李蜀眼眶微紅,點頭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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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塵埃落定之後,火葬場外隻剩下蕭瑟夕光。
楚天琪的父母抱著骨灰罐出來,李蜀主動送他們上了車,待車子徹底消失在視野範圍內,他才有些失力地歎出口氣,眉眼頹然。
此時宋麗娟已經回店裡去忙了。
沈吉在旁溫聲詢問:“我就不說那些麵子話啦。你心裡難受,我都明白的,要不然,我們喝一杯?”
向來大大咧咧的李蜀也不至於哭天搶地。
他立刻點頭:“好啊!倒真想大醉一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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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因為我爸媽離婚決裂,我從來不信任人與人之間的親密關係。當時考上一流的大學也好,決定停學創業也罷,都隻想給自己博個財務自由的未來,楚天琪的出現,完全就不在我的計劃之內。”
李蜀拿著啤酒罐,靠在天橋上絮語不止。
他的背後,是被金光淹沒的車水馬龍。
沈吉的酒量並不好,喝過大半罐後,便有些看不清天橋下的車,就連聽覺也變得遲鈍,但他還是認真點頭:“嗯,但感情的事,也很難靠理智衡量。”
“對啊,我一個音癡,竟然看到彈鋼琴的他就淪陷了。現在想來,是不是荷爾蒙作祟?根本就沒搞清楚對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啊?”李蜀用力捏著啤酒罐子,發出有些刺耳的噪音,終於說出實話,“其實哪怕他賭了錢、欠了債……都沒真的讓我崩潰……”
沈吉再了解自己的朋友不過:“你是沒想到他連麵對生命的勇氣都沒有了,對嗎?”
李蜀回身望向天橋下偶爾飛速貨車的馬路。
他忽問:“你說,這麼撲通跳下去,就能解決所有的煩惱?我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諒。”
沈吉攬住他的肩膀:“好了,人已經不在了,作為你的朋友,我隻希望你彆像楚天琪一樣選擇逃避。”
李蜀立刻抬高聲音,猛地捏扁罐子:“不可能,我認定的事情從來都不會輕易放棄!”
沈吉這才從兜裡摸索出張銀行卡,認真地遞給了過去:“這是我從小到大攢的一點點私房錢,就算加上獎學金,也沒有很多,肯定不夠給你開公司的,但多少算點心意。還有你欠下的那些債務,秦警官說,可以介紹律師幫你想辦法,一切本就是楚天琪的錯誤,不該由你承擔呀。”
李蜀用力按住沈吉的手,把卡塞回他的兜裡:“有你這個朋友就夠了,錢的事大不了還有我爸我媽呢。隻要我開發的軟件一賣出去,很多事情就能解決的。”
他從小到大都是個樂觀的人。
麵對壓力從來也都扮演鼓勵大家的角色。
若非楚天琪乾的好事……
沈吉完全想不到李蜀會陷落到經濟糾紛中去。
看來自己所能做的,也無非就是結束榕骨鎮和金銀舫的悲劇,把本心還給身邊的人罷了。
沉默半晌的功夫,李蜀終於沒有憋住。
喉嚨裡隱約一聲哽咽,兩行清淚就流了下來。
他從來都說是個願意給人帶去快樂的少年,俊朗的臉永遠隻有笑容、沒有悲傷,故而此時此刻的崩潰才更叫人心碎。
沈吉心疼地抱住朋友消瘦了許多的身體:“沒事,不管誰離開你,都還有我在呢。”
李蜀努力憋住眼淚,拚命點頭。